
城东动物救助站的气味对花清浅来说,是一场感官上的灾难
车刚停稳,浓烈的混合气味就透过车窗缝隙钻了进来
消毒水、各种动物的体味、药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花清浅的鼻子剧烈抽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往田栩宁怀里缩了缩
田栩宁“怎么了?”
田栩宁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田栩宁“害怕吗?”
花清浅没法解释,对她而言,这里的气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每一种味道都在叫嚣着“危险”和“陌生”
作为一只北极来的灵狐,她对这片土地上动物的气味本就敏感,更别提…
她的瞳孔突然收缩
杜宾犬的气味,虽然很淡,混杂在无数其他气味中,但她绝不会认错,和袭击她的那几只同源
一声低低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整只狐狸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爪子下意识地收紧,勾住了田栩宁昂贵的西装面料
严浩翔“看来小家伙不太喜欢这里”
严浩翔的声音传来,他拉开车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团动了一下,那是死活不肯出来的林重雪,白鼬对这里混杂的食肉动物气味同样感到极度不安
田栩宁皱眉,把花清浅更紧地搂在怀里,用西装外套裹住她
田栩宁“很快就好”
一进入救助站内部,花清浅的颤抖加剧了,各种声音和气味被放大五十倍冲击着她的感官
犬舍里的吠叫、猫房里的嘶鸣、还有远处手术室传来的器械轻响
她把自己深深埋进田栩宁的胸口,只留下鼻子急促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雪松味,试图盖过那些可怕的气息
严浩翔瞥了一眼田栩宁怀里那团明显应激的白色毛球,又感觉口袋里林重雪也在瑟瑟发抖,叹了口气
严浩翔“栩宁,你先带她去外面车里等吧,这里气味太杂,她受不了,那只雪貂的情况我去看就行”
田栩宁低头看了看怀里抖成筛糠的小狐狸,几乎没有犹豫
田栩宁“好”
他确实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快要崩溃了,就在田栩宁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一阵高亢急促的犬吠从走廊尽头的隔离区传来,那是新送来的几只流浪杜宾犬正在争食
花清浅“呜——!”
花清浅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哀鸣,几乎是本能地,四肢死死缠住田栩宁的手臂,尾巴紧紧夹住,整个身体僵硬无比
严浩翔脸色微变,迅速上前半步,看似随意地挡在了田栩宁和声音来源之间,同时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口袋外,安抚着里面同样受惊的林重雪
严浩翔“快出去”
严浩翔催促道,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
田栩宁不再多言,大手几乎完全包裹住颤抖的狐狸,快步离开了这座让花清浅窒息的“气味牢笼”
回到车上,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熟悉的雪松香和皮革味,花清浅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但身体还在轻微发抖,喉咙里发出委屈又后怕的细小呜咽
田栩宁没有启动车子,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有些生涩,但极其耐心
田栩宁“没事了”
他低声说,指腹擦过她湿润的鼻尖
田栩宁“害怕狗?”
花清浅没法回答,只是用力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田栩宁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轻抚的动作,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他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白狐,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沉难辨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疑虑,但看着狐狸依赖的姿态,那点疑虑又缓缓沉淀下去,化为了更深的柔和
救助站内,严浩翔收敛了平日的散漫,快步走向隔离观察室,口袋里的林重雪探出一点点脑袋,小鼻子飞快耸动
严浩翔“味道淡了”
严浩翔低声说,像是在对林重雪,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严浩翔“但不是没有,那帮疯狗确实来过附近”
他走进观察室,一只虚弱的雪貂正趴在保温箱里,后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呼吸微弱。工作人员正在一旁记录
“严先生,就是这只,早上在城西垃圾站发现的,伤得很重,失血过多”
严浩翔走近,仔细观察着雪貂的伤口,三道极深的撕裂伤,干净利落,带着某种残忍的精准,他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手法他认得
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保温箱的玻璃,雪貂似乎感应到什么,眼皮艰难地抬起一条缝,看向严浩翔,小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严浩翔的瞳孔在光线变化下微微收缩,他极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传递出只有灵化动物才能理解的安抚信号
口袋里的林重雪又动了一下,似乎想探头看,又被空气里残留的食肉动物气味吓了回去
严浩翔对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要用最好的药,费用记他账上,然后便转身离开,他需要尽快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林一,叛逃者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和猖獗了
走到救助站门口,他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车,车窗降下一点,能看到田栩宁正低头看着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白色的皮毛,严浩翔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田栩宁“怎么样?”
严浩翔“情况稳定了,能活”
严浩翔简略地回答,目光落在似乎睡着了的白狐身上
严浩翔“吓坏了?”
田栩宁“嗯,现在好点了。”
严浩翔“带她回去吧,这里没别的事了”
严浩翔拍了拍口袋
严浩翔“我也得回去处理点‘私事’”
他意指口袋里那个需要“打工还债”的小麻烦精
田栩宁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