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这是想起她的第几次了……
可能是因为那段感情真的有太多回忆了。
突然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分离。
明明他们都知道这段关系有多珍贵。
二人就像捧着一盏玻璃灯,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簇火苗,怕风,怕冷,怕太烫的光会灼伤彼此。
明明都用心地爱着。
他想起他们最''亲密''的时刻。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能摸到脊椎骨节微微的突起,像一串沉默的密码。她的皮肤是暖的,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湿漉漉地黏在他的指间。他低头吻她的肩胛,像吻一片潮湿的陆地,而她的呼吸在他耳畔起伏,像潮汐。
只是他们太熟悉对方的身体了——他记得她左膝上有一道浅疤,是小时候摔的;她知道他后腰敏感,手指轻轻一碰就会让他绷紧肌肉。他们在黑暗里摸索彼此,像盲人阅读盲文,指尖下是熟悉的凹陷与隆起,是汗水的盐粒与喘息的热度。
可有时事后,她背对着他蜷缩起来,肩膀的线条在月光下像一道裂痕。他伸手想碰,又停住,怕惊醒她假寐的孤独。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种奇怪的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曾在他写歌时端来咖啡,杯底压着一张纸条:「下次歌词里能不能写写我?」
她只是想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尽管知道他有多爱她。
也许是她太过渴求与敏感,也许是他不懂如何表达爱意。
他看了,笑一笑,把纸条折好塞进皮夹,却始终没敢告诉她,自己写过多少关于她的句子,又删掉了多少。
他也会怕,他知道舆论带给人的伤害会有多大,他也不想让她承受他所承受过的痛苦。
他们就像两个守财奴,明明有着很大的金库却不敢花一枚硬币,明明在乎却不想让人发现。
她拍过无数张他的侧脸——抽烟时微眯的眼睛,睡着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大笑时嘴角的弧度。可相机从不对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那是个太过直白的隐喻,会戳破他们之间脆弱的平衡。
某个雨夜,她突然说:
「我们是不是太擅长用身体说爱了?」
他正在调酒,冰块的碰撞声掩盖了心跳的停顿。威士忌沿着杯壁滑落,像一滴迟到的眼泪。
「因为身体不会说谎。」
他最后这么说,把酒杯推给她。
他们都见过太多湿漉漉的身体和一颗干枯的心。
是环境影响了生物。
最形象的说法。
她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一触即分。
酒是苦的。
她这样想。
他们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爱到害怕任何一个错误的音节都会打破这危险的平衡。于是他们用唇舌代替语言,用交缠代替倾诉,仿佛只要肉体足够亲密,灵魂的缝隙就会被填满。
可夜深人静时,她听着他的心跳,数着他呼吸的频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湿漉漉的身体只能暂时温暖干枯的心,但终究无法滋养它。
爱的本质应是滋养。
这是他们该知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