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黎的那天,樊振东非要去机场送。他抱着念念,把小脸埋在孩子软乎乎的襁褓里,闷声闷气地说:“到了那边要视频,每周三次,少一次我就飞过去找你们。”
汪顺拍他后背:“知道了,比孩子妈还啰嗦。”嘴上嫌着,却把樊振东塞来的一大包零食往行李箱里塞——有给书禾的话梅,有给念念的婴儿饼干,还有几包他自己代言的泡面,“怕你们吃不惯西餐,垫垫肚子。”
飞机起飞时,念念在书禾怀里睡着了,小拳头攥着她的衣角。汪顺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忽然握住书禾的手:“还记得五年前你去芬兰出差,我跟你说‘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遍街角的馆子’吗?”
书禾笑了:“记得,结果你第二天就去封闭训练了,欠我的那顿火锅,到现在还没还。”
“到了巴黎就还,”他指了指舷窗外的云层,“找家最地道的中餐馆,点鸳鸯锅,你吃清汤,我吃红油,念念……她啃胡萝卜。”
驻法使馆给他们安排的公寓在十六区,推开窗就能看见埃菲尔铁塔。汪顺第一天就把婴儿床组装在了主卧,浅蓝色的墙壁上,他又画了片海,这次的浪头比家里的规整些,旁边还添了只小小的凯旋门,歪歪扭扭的,像个偷加的注脚。
书禾去使馆报到那天,汪顺推着婴儿车在塞纳河边散步。念念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鸽子,小手在车里扑腾。他掏出手机录视频,嘴里念叨:“念念你看,这是塞纳河,比爸爸游过的所有泳池都宽,以后爸爸教你在这里划船,好不好?”
路过一家书店时,他进去转了转,抱回来一摞儿童绘本,其中一本《巴黎的小美人鱼》,扉页上写着“给我的小念念,愿你永远有海可游,有岸可栖”。
书禾下班回来,看见汪顺正把念念架在胳膊上,跟着手机里的法语儿歌晃悠。小家伙咯咯地笑,口水蹭了他一肩膀。“回来啦?”他转头,眼里亮闪闪的,“今天学会了句法语,‘Je t'aime’,翻译过来就是‘我爱你’,刚跟念念说了,她好像听懂了。”
书禾走过去,替他擦掉肩上的口水:“那你也跟我说一句。”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刚学会的生涩:“Je t'aime,书禾。”
周末,汪顺带书禾去了他联系好的游泳俱乐部。50米的标准泳池泛着蓝汪汪的光,他换好泳衣跳下去,一个漂亮的入水,溅起的水花惊得岸边的教练直拍手。书禾抱着念念坐在看台上,举着手机录像,念念看见水里的爸爸,兴奋地拍着小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汪顺游到岸边,仰头朝她们笑,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你看,没骗你吧,在巴黎也能游得很快。”
傍晚去逛玛黑区,书禾在一家古董店淘到个银质的相框,上面刻着缠绕的葡萄藤。“把咱们的全家福放进去,”她说,“摆在玄关,像在家里一样。”
汪顺却被隔壁面包店飘出的香味勾走了,买回个巨大的可丽饼,上面堆着草莓和奶油。书禾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睛:“比在国内吃的地道。”
“那当然,”他得意地挑眉,“我特意跟老板学了做法,以后给你当早餐。”
夜里哄睡了念念,两人坐在阳台看铁塔闪灯。书禾靠在汪顺肩上,翻着手机里的照片:“你看樊振东发来的,他把念念的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说训练累了就看看,立马有劲儿了。”
汪顺凑过去看,照片里的念念穿着樊振东送的小鲸鱼连体衣,正咧着没牙的嘴笑。“这小子,”他低笑,“等回去了,让念念叫他‘胖干爹’,看他急不急。”
风里带着晚风的凉意,汪顺把书禾往怀里搂了搂。公寓的储藏室里,那只银钥匙串上,又多了枚小小的埃菲尔铁塔挂件。时光博物馆的箱子里,新添了念念在塞纳河边的脚印拓片,汪顺在俱乐部的第一份训练计划表,还有书禾在使馆获得的“最佳新人”奖状——上面的名字旁边,被汪顺用铅笔添了个小小的“& 汪顺”。
“你说,”书禾忽然开口,“等念念长大了,会不会记得巴黎的秋天?”
“会的,”汪顺指着远处的路灯,“就像记得家里的银杏叶一样。因为重要的不是地方,是跟谁在一起。”
铁塔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像撒了满天的星星。念念在屋里哼唧了一声,汪顺起身要去看,书禾拉住他:“让她自己躺会儿,咱们再待两分钟。”
两分钟里,谁都没说话。塞纳河的水声在远处流淌,像他们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与期盼。原来所谓的家,从来不是固定的坐标,而是有个人愿意陪你把他乡过成故乡,把每一个陌生的清晨,都过成带着彼此温度的模样。
夜渐深,公寓的灯还亮着。婴儿房里,念念咂了咂嘴,大概是梦见了巴黎的阳光,或是家里的向日葵。而她的爸爸妈妈,正悄悄把这异乡的温柔,一笔一笔,写进他们未完待续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