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我披着外袍出了门。
昨夜那场梦太真，洛清澜的影子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握紧腰间长剑，沿着后山小路往桃林走。那里安静，适合练剑，也适合……忘记他。
晨雾未散，林子里湿漉漉的。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几片桃花瓣落在肩头，我抬手拂去，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掐出血痕的疼。
“这一世，不动情。”
我低声呢喃，拔出长剑，一招一式地练起来。剑风破空，卷起满地落花，却卷不走心里那团乱麻。
可我刚收势，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师兄。”洛清澜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到我，“这么早就来练剑了？”
我没理他，把剑收回鞘中。
“你又来了。”我背对着他，语气冷得像霜。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近。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熟悉的灵力波动让我胸口一阵闷痛。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朵桃花。
“你还记得这朵花吗？”他问。
我闭了闭眼，喉咙里像是哽了根刺。
当然记得。
那年春天，我罚他练剑一百遍，他偷懒坐在树下打盹。我气不过，故意拿剑削断一根树枝砸在他头上。他揉着脑袋看我，委屈巴巴地说：“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说不是。
他说：“那你为什么不笑？”
我答不上来。
后来我偷偷折了一枝桃花给他，他笑得眼睛都弯了。
那段时光，是我最不想回忆，却又最难忘的。
“别再说了。”我低声道。
“为什么？”他往前一步，声音温柔但不容拒绝，“为什么不能说？师兄，你明明记得，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
我没有回答，转身想走。
可他伸手拦住了我。
“让开。”我冷冷地说。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眼神亮得吓人。
“师兄，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他说，“你怕自己会再犯错，怕再次伤害别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次，我们可以不一样？”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胸口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我不要靠近他。
“你根本不懂。”我咬牙，“你以为这只是感情的事吗？这是命，是我的劫。我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就会有人为我付出代价。”
“那又如何？”他声音陡然提高，“你要一个人扛着这一切，一个人孤独一辈子？师兄，我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师弟了。我知道你的过去，也知道你背负了什么。可我还是想陪在你身边，不管你要走多远。”
我猛地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怎么知道这些？
“你到底是谁？”我低声问。
他目光微动，却没有回答。
我忽然觉得不对劲，正要再问，胸口的旧伤突然剧烈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五脏六腑。
第二天清晨，我又去了桃林。
这次我没有练剑，只是站在树下，望着满地落花。
风吹过，花瓣轻轻飘起，像是那年的他。
“师兄。”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洛清澜站在林边，手里依旧拿着一朵桃花。
“你怎么又来了？”我皱眉。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近。
“师兄，你还记得吗？”他举起手中的花，“你说过，桃花开的时候，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心头一震。
我记得。
那是我第一次答应他一件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低声说，“我不能再陪你。”
“为什么？”他问，“因为你怕自己会害我？还是因为你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我？”
我沉默。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真正害怕的，是你放不下我。”他说，“你不是怕动情，你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这份情。”
我猛地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说得对。
我怕的从来不是动情，而是控制不住。
“你到底是谁？”我再次问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师兄，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说，“你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弟子？你以为我只是个偶然遇到你的师弟？”
我心头一震。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低沉。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那不是普通修士该有的气息。
我正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师兄。”他看着我，眼神认真，“你真的以为，我能找到你，是因为运气好？”
我呼吸一滞。
“你……”我话还没说完，胸口的旧伤突然剧烈疼痛，神族印记也开始灼烧。
我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小心！”洛清澜一把扶住我。
我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师兄，你撑住。”他低声说，“你还不能倒下。”
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他额头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印记。
那是……神族印记！
我心头巨震，猛地推开他。
“你也是……神族？”我声音颤抖。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定：“师兄，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承担一切。”
我愣住了。
原来……他不是普通人。
难怪他能找到我，难怪他知道那么多。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沙哑。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我是洛清澜，也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我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桃花的香气。
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斩就能斩断的。
“师兄。”他轻声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看着他，心里那道防线，一点点崩塌。
我猛地后退一步，胸口的旧伤像是被利刃划开一般疼。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