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伊黑与甘露寺曾在炼狱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伊黑度过了童年的一小部分时光,而甘露寺则是在最近的一年多里。
因此对杏寿郎三人来说———千寿郎年纪太小可能记不清伊黑的事———伊黑和甘露寺两人可以说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哎呀,要是两人都在就好了。没能一起吃饭真遗憾!”
“炼狱,你要是来了,妹妹做饭都来不及吧。考虑下自己的饭量!”
“啊、啊,又吃多了......吗?”
“不,甘露寺。今天已经很有节制了。没问题。”
“哈哈,小芭内还是一如既往啊!蜜璃也是”。
等饭后收拾完毕,瑠衣来时,父亲和杏寿郎都已回来,正在客厅谈笑。
抱着茶盘的千寿郎看到瑠衣的身影,起身让座。
瑠衣在杏寿郎和千寿郎之间坐下。
坐在上座的槇寿郎开口了。
“两位,今天的柱会议辛苦了。而且本部也听说了你们的活跃表现,干得不错啊!”
“不敢当。”
“不,我这种总是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程度虽有不同,但伊黑和甘露寺都像被父母夸奖的孩子一样。
尤其是伊黑,安静得反而比甘露寺更明显流露出这种情绪。
瑠衣觉得这也不奇怪。
瑠衣虽不知详情,但伊黑是被槇寿郎从鬼手中救下的孩子。
对鬼杀队员来说,“被鬼救过的人”无异于神明。
“不用谦虚。两位都比我更出色地完成了柱的职责。”
两人都是被槇寿郎培养的鬼杀队员。
伊黑因呼吸法不同———和瑠衣一样———最终在前任其他柱门下修行,而甘露寺则长期受槇寿郎指导。
或者说,甘露寺是杏寿郎的继妹,与杏寿郎同为槇寿郎的继子。
因为她拥有强大的炎之呼吸天赋。虽然个性太强最终独立了。
在槇寿郎门下,作为杏寿郎的兄妹弟子,他们一起切磋了一年多。
瑠衣一直看在眼里。
“两位,还有杏寿郎,都是我的骄傲。”
这时,瑠衣发现自己正紧握着拳头。
握得很用力,衣服都皱了。
旁边的杏寿郎和千寿郎应该没注意到吧。
“瑠衣。”
被槇寿郎叫到名字,瑠衣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正低着头。
“千寿郎也要以杏寿郎和伊黑他们为榜样,努力精进。”
“是!”
千寿郎给出了坦率的回答。
父亲投来目光时,瑠衣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是,父亲。为了不玷污兄长、蛇柱大人和恋柱大人的眼睛,今后我也会继续精进修行。"
就在这时,她忽然与甘露寺四目相对。
对方立刻报以明朗的笑容,瑠衣也试图回以微笑。
不过这次的笑容是否自然,她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
深夜降临。
与柱合会议同步聚集在总部的鬼杀队队员们也陆续散去。
灶门禰豆子也是其中一员。
“滚开,碍事。”
“啊,好.......”
獪岳一边推开正在交谈的同僚,一边向前走去。
瞥了一眼慌忙让路的队员,他径直从对方身旁穿过。
那张端正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事实上,被獪岳瞪视的队员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般蜷缩起来。
愚不可及。
獪岳曾如此评价其他队员。
与其他普通队员相比,他的实力确实远超常人———在同伴接连被鬼杀害时,唯有他持续狩猎恶鬼。
这份表现,堪称“柱”的级别。
“......那家伙真是......”
“.......装什么大尾巴狼......”
后方传来队员的窃窃私语,但獪岳突然转身时,对方立刻露出怯懦的表情四散避开。
在他看来,这群毫无作为的同伴根本不值一提:
“仅凭这点实力,连鬼都斩不死,还能有什么出息?”
被冠以“鬼杀队队员”之名,对獪岳而言简直难以忍受。
(我与你们不同。)
成为柱的渴望,对獪岳而言近乎执念。
因为他深知自己与普通队员的差距——
自己可是雷之呼吸的“后继者”。
“.......什么声音?”
行夜路的獪岳听到一阵异响。
像是物体破空之声,又似击打空气的闷响。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且节奏异常紊乱。
循声探去,穿过树林后豁然开朗——
三面环山的洼地间,山丘上野花在月光下摇曳。
登上山丘俯瞰时,獪岳终于确认了声音来源。
“那是.......”
答案很简单:刀剑挥动的声响。
持刀者自然是队员,但地点选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不过此人并非原地练习,而是边移动边挥刀——
那正是瑠衣。
没什么特别。
只是训练罢了。
拥有炼狱家专业道场的她,为何要躲起来练习不得而知,但也不算罕见。
獪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浪费时间,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干什么?)
对瑠衣的动作,他产生了怀疑。
起初以为是风之呼吸的招式,但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认真?
不,是笨拙。
明明以为会高高跃起,结果却在地上打滚。
扭动身体,乱发飞扬。
挥刀的动作与其说是攻击,更像是劈向某个扑来的东西。
(.......是鬼吗?不,那家伙应该不是.......)
她似乎是在想象着与什么战斗。
但无从知晓她想象中的对手究竟是什么。
为了躲避而跳跃的范围异常宽广,不断地扭动、反身。
简直像是在对付鞭子之类的东西。
对手不是剑士吗?
可她的劈砍方式却是用刀的手法。
"哼。"
意识到自己正认真思考后,獪岳以轻哼一声掩饰。
他移开视线,侧过身去离开原地。
别人怎样都无所谓。
但即便如此,还是在意上了。
瑠衣,究竟是在和什么战斗呢?
————
月亮高高升起。
"该死,完全迷路了啊......."
穿着队服的青年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环顾四周。
深知夜晚危险性的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刀鞘上。
这是某处深山之中———鬼杀队队员执行任务的寻常之地。
然而随着夜色渐深,毫无灯光的山林却愈发令人恐惧。
人天生畏惧黑暗。
"哦......?"
因此当他发现建筑物时,不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围墙已半毁,显然年代久远。
但人工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慰藉,尤其在深山中迷路之时。
很快,他找到了入口。
同样古老,石质部分长满青苔。
或许早已无人居住?
即便如此,总比野外露宿强。
青年队员径直穿过大门。穿过去了。
"......嗤嗤......嗤嗤......"
啊,不知从何处传来低笑声。
他本想躲避黑暗,却闯入了更恐怖的深渊。
这笑声越发高昂,如同饿兽发现猎物。
"又一个送上门来的饵料。"
高悬夜空的,是下弦之月。
黑暗中闪烁的,是血色眼眸。
那双眼眸里,刻着两个文字。
——下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