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余子

十二鬼月·下弦之肆———零余子‌

　　在无数鬼中，她是最强的一只。

　　吞噬了众多人类，连猎鬼者都屠戮殆尽。

　　此刻的她却陷入了困惑。

　　（那个猎鬼者瑠衣，躲到哪里去了？）

　　———瑠衣消失了。

　　原本蹦蹦跳跳的瑠衣，突然失去了踪影。

　　鬼从不眨眼，因双眼常含湿润。

　　作为十二鬼月，自己竟会失去猎物的踪迹，这绝无可能。

　　但现实却是如此。

　　“........？”

　　——首先是声响。

　　沉闷的“咚”声，伴随强烈冲击。

　　循声望去，瑠衣已在另一处跳跃。

　　察觉这声音是“踏步声”时，已为时稍晚。

　　下一记重踏后，瑠衣的身影再度消失。

　　地板碎裂，留下人头大小的孔洞。

　　仅数息间，另一方向又传来声响。

　　“太.......”

　　话音未落，声响从新方向再度逼近。

　　视线尚未捕捉，瑠衣已消失无踪。

　　每步跨越约三米，时而更远，时而稍近。

　　反复数次，殿堂地板上刻满她的“足迹”。

　　零余子自然并非旁观。

　　她试图阻拦，却徒劳无功。

　　追不上。即便追上，下一瞬又会擦身而过。

　　连触碰都做不到。

　　声响已从单次“咚”声，变为连续的“咚咚咚”。

　　“啊......”

　　———单次攻击无效。无法终结。

　　意识到这点时，零余子猛然醒悟。

　　“无法终结”？

　　自己竟在思考这种问题？

　　作为十二鬼月，面对蝼蚁般的人类，竟会束手无策？

　　鬼无法杀死人类？这荒谬至极！

　　愤怒急剧升温，瞬间突破沸点。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过于暴怒，她松开了人质榛名的脖颈。

　　双手向下方跳跃的瑠衣挥去，关节发出咔咔声响。

　　——血鬼术发动！

　————

　　血鬼术【百腕肉芽】。

　　天花板与地面。

　　从上下涌出近百条砂色的根须，扭曲着缠绕向瑠衣。

　　那景象几乎将视野完全遮蔽，连蚂蚁爬行的缝隙都不剩。

　　“哈哈哈！！！得意忘形也该有个限度——！！！”

　　就在此刻，零余子目睹了瑠衣在百根触须逼近时露出的笑容。

　　这份迟来的挑衅让零余子面部血管贲张。

　　“——去死！”

　　“该死的是你，恶鬼。”

　　然而下一瞬，零余子的视野化作白点。

　　瑠衣话音未落便已消失踪迹。被其踏碎的木板碎片缓缓飘落。

　　——鬼的本能驱使她抬起左手。

　　“嗯？要动手了吗？”

　　“混......账......！”

　　瑠衣的日轮刀斩向那只左手。

　　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刀刃仅划破表皮———因力量集中于右臂发动血鬼术而未能斩断。

　　但冲击力已足够让零余子踉跄。

　　“你是第一个能接住我斩击的非家族成员呢。值得嘉奖。”

　　“什.......什么......”

　　嘉奖？

　　人类对鬼的褒奖？何等傲慢、何等自大。

　　“别得意忘形！！”

　　零余子挥出右拳。若能以同样力度击中左臂，必能击碎头骨。

　　然而——

　　“挺快的嘛，了不起。”

　　瑠衣扭身闪避，右膝顺势顶开零余子腰腹拉开距离。

　　笨蛋，零余子强忍剧痛冷笑。

　　既然无处立足，不如倒悬坠落。

　　但她的笑容骤然凝固——

　　瑠衣正奔跑在根须之上。

　　零余子的【百腕肉芽】最粗处堪比人类手臂。

　　瑠衣借力腾跃时，根须虽因冲击弹开却未被斩断，最大限度保护了人质。

　　零余子见过诸多鬼杀队员，却从未见过如此违背常理的移动方式。

　　（这真是人类的动作？！开什么玩笑！）

　　超越常识的战术令零余子战栗。

　　当她瞥向斜下方时———瑠衣抓住了破绽。

　　一个侧身避开根须攻击，足尖猛踹粗壮根茎。

　　沉重的呼吸声与紧咬的牙关泄露了体力消耗。

　　“嘶——！”

　　瑠衣摆出拔刀架势突进。

　　零余子真切感受到死亡威胁———那眼神宣告着「必杀」。

　　脖颈传来灼热感。

　　零余子按住左侧颈动脉。

　　虽未斩首，鲜血已喷涌而出。

　　她低头查看，人质鬼杀队员榛名正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