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

————

　　瑠衣清楚地记得那个背影。

　　黑色的队服，火焰般的发色。

　　还有那把红色的日轮刀。

　　"抱歉我来晚了！"

　　"......哥哥！"

　　那正是炼狱杏寿郎。

　　他额头上隐约可见汗痕，这让瑠衣几乎要哭出来。

　　拥有怪物级体能的兄长，竟然为了赶到她身边而汗流浃背。

　　这让瑠衣感到无比欣喜和安心。

　　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明明刚刚才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可一见到杏寿郎的脸，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下来，全身瘫软无力。

　　没有松开手中的刀，或许是为了保留最后的尊严吧。

　　"你是什么东西？像蚂蚁一样不断涌出来，真让人烦躁。"

　　突然出现的杏寿郎让积怒面露不悦。

　　而当积怒转过脸来，杏寿郎的表情让瑠衣屏住了呼吸——

　　哥哥正用严肃的神情注视着积怒。

　　那个总是挂着开朗笑容的兄长，在鬼面前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说完，杏寿郎便大踏步向前走去。

　　瑠衣试图喊出"哥哥"，却发不出声音。

　　"那些家伙就算被斩首也不会死！小心！"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杏寿郎迅捷而强力的突进，一瞬间就冲到了积怒面前。

　　袈裟斩后立刻回身二连击。

　　积怒举着锡杖，手臂在空中飞舞。

　　"哈哈哈，好快的家伙！看来比那个小姑娘有趣多了！"

　　"别得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这时，空喜和哀绝发动了袭击。

　　杏寿郎格开哀绝的长枪，又击退了空喜的翅膀，拉开距离。

　　（原来如此，确实棘手。）

　　仅仅这样，杏寿郎就摸清了上弦之肆的底细。

　　四只鬼各自拥有特殊能力，再生速度极快。

　　被斩首也不会死———瑠衣传来的情报。

　　由此得出的结论。

　　积怒挥舞锡杖，释放出雷击。

　　这招对哀绝他们无效，所以雷击期间他们能自由行动。

　　空喜趁机向瑠衣扑去。

　　她已无力再战。

　　杏寿郎跃身而起。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来！"

　　紧接着，空喜垂直旋转。

　　利爪划过杏寿郎眼前，几缕刘海飘落。

　　意识到身后的哀绝逼近，杏寿郎正要出招——

　　就在这时。

　　"退下吧，炼狱。"

　　——蛇之呼吸·贰之型·『狭头眼镜蛇的毒牙』。

　　一条横纹羽织如灵蛇般穿梭在杏寿郎与鬼之间。

　　伴随着奇特的步伐，刀刃挥出，从背后斩向哀绝。

　　哀绝虽迅速反应过来，却未能挡住这记偷袭。

　　斩击诡异地弯曲了。

　　像蛇一般扭动的斩击。

　　他使用的日轮刀并非蛇形，刀刃却带有蛇一般的扭曲特性。

　　哀绝捂着被斩断的脖颈，狼狈后退。

　　"对上弦的话，身为柱的我去支援才是正理。你就专心照顾妹妹吧。"

　　伊黑小芭内，蛇柱。

　　主动请缨与杏寿郎同行的鬼杀队最强战力之一。

　　能让柱主动请战的事态，其严重性可想而知。

　　而人选也足以匹配这种程度的危机。

　　"哼......."

　　他瞥了正整理衣装的瑠衣一眼，什么也没说。

　　接着冷冷地看向积怒。

　　挂在伊黑颈间的蛇形镝丸吐着信子抬起头。

　　"一个接一个的柱？在我面前都一样。反正我吃过的人已经不计其数。"

　　但伊黑完全不为所动。

　　他只是盯着咻咻作响的镝丸，冷冷说道：

　　"靠·近·的·太·近·了·"

　　这句话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一直无动于衷的上弦之肆突然有了反应。

　　四只鬼同时收起笑容，望向伊黑。

　　令人窒息的杀意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然后，一道光芒照亮了战场。

　　————

　　不知不觉间天空已泛白，山的那边传来苍穹的气息。

　　这是黎明将至的征兆。

　　阳光，是无论多么凶恶的鬼都共有的弱点。

　　"........！"

　　察觉到黎明的上弦之肆的四只鬼反应极为迅速。

　　积怒挥舞锡杖砸向地面，雷霆向四周扩散，尘土瞬间弥漫整片区域。

　　瑠衣被风压吹得几乎腾空，只能伏倒在地。

　　她清楚地感受到先前充斥的鬼气和杀意正急速消散。

　　鬼，正在撤退。

　　作为证据，积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真是可惜。令人愤怒。居然让我错过猎物。"

　　带着咂舌声的话语中，透着刺骨的敌意：

　　"每晚都好好记住我吧。如果下次再相遇———那时必定———将你吃得连一块骨头都不剩......."

　　在"别忘了我"的警告中，鬼的气息彻底消失。

　　待朝阳升起、阳光普照时，尘土也渐渐散去。

　　上弦之肆的身影，连一丝影子都没有留下。

　　"得、得救了.......吗？"

　　獪岳大口喘着气，蹲坐在原地。

　　瑠衣也瞥见这一幕，同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确实如字面所说，她得救了。

　　话虽如此，却找不到更好的表达。

　　瑠衣确实得救了。

　　性命，保住了。

　　尽管浑身是伤，但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失去一两根手脚根本不算什么，反而若没受伤才令人奇怪。

　　"啊......咦？"

　　当目光随着呼气下移，她看见自己紧握日轮刀的手——

　　因握力过强导致肌肤苍白。

　　当终于勉强松开日轮刀时，那个感觉终于来临。

　　"呜、呜、呜！"

　　颤抖。

　　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完全无法控制。

　　冷汗止不住地渗出，呼吸急促，视野开始出现闪烁的光点。

　　停下来。

　　在几欲呕吐的状态下，她紧紧抱住自己，不断默念"停下来"。

　　停下，停下，停下——却毫无作用。

　　牙齿开始打颤，瑠衣陷入了极度混乱。

　　（什、什么啊。不、不......不......？）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无论是训练还是实战，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这感觉糟糕透顶。

　　尤其糟糕的是，绝不能被人看见这副模样。

　　（停下，停下......停下......！）

　　她猛然用力抱住自己。

　　就在那时——

　　"咚"的一声，额头被什么触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