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放空吧。
榛名的师父常这样教导她。
他说:"你杂念太多。"
杂念会迟缓动作,产生僵硬,扰乱剑势。
让心如同虚空。
像散步般踏出步伐,如问候般挥动刀刃。
不要注视对手,只需前行。
仅此一击,便可臻至最强。
"原来是真的呢。"
榛名笑着,未曾看向那被斩断脖颈、逐渐化作尘埃的鬼。
"在这里,我能成为任何存在。"
"是的,这里是榛名小姐的梦境。"
瑠衣感到欣慰。
一度担忧的危机似乎已化解——榛名找回了自我,战胜了恐惧。
这从那只近乎无敌的鬼化为尘埃便能印证。
但喜悦无法持续:
"榛名小姐,外面还有鬼......."
"我知道。再稍等片刻。"
尽管需尽快回归现实,榛名仍踏过鬼的残骸,停步于朝阳面前。
她将弟弟拥入怀中,这个拥抱让瑠衣确信:榛名已真正认清了现实。
"终于找到你了。"
瑠衣虽不解其深意,却明白榛名即使在噩梦中也在寻找弟弟。
若立场互换,自己也会如此执着。
"姐姐......!"
朝阳紧抱榛名的背影,那模样确如手足重逢。
此情此景令瑠衣想起千寿郎,暗忖归家时也要给他一个拥抱。
(不过......)
为何榛名的梦境如此可怖?
瑠衣记得鬼展示的应是"幸福"的梦。
或许目标不同,梦境亦异。
"不,姐姐最初也梦见了与家人的幸福时光。"
被拥抱的朝阳突然开口,仿佛洞悉瑠衣的思绪。
"后来有个怪人闯入,梦境就扭曲了。"
瑠衣不知那是受鬼蛊惑的人类,更不知其企图破坏榛名的精神核心。
她只追问:
"那怪人后来如何?"
"斩了。"
"诶?"
"砍下了他的头。"
这暴烈的回答却符合朝阳的性格。
而榛名目睹全程的事实,让瑠衣恍然——或许正是这一幕触发了噩梦。
(.......难道这才是原因?)
梦醒前的低语是否传达,已无从验证。
————
下弦之壹。
这是鬼之首领·鬼舞辻无惨授予睡眠之鬼·魇梦的位阶。
从无数鬼中精挑细选出的十二鬼月,自上而下的第七位便是此位。
第七位——这个数字该如何理解?
自上而下的第七位,亦或是自下而上的第六位。
无论如何都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
该视为高位还是低位?该视为强大还是弱小?
与魇梦对峙的杏寿郎给出的评价是"棘手"。
(嗯,那个睡眠血鬼术简直棘手至极!)
列车车顶之上,可见的景色正以高速向后流动。
即便在这样的不稳定立足点上,杏寿郎的架势也毫无破绽。
他双手持着如火焰般赤红的日轮刀,双脚与肩同宽分开,腰部下沉。
那稳如泰山的厚重架势,让对峙者定会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真不甘心!竟连一次有效攻击都未能命中!)
然而战况却并不乐观。
对峙的魇梦身上毫无伤痕,对杏寿郎的日轮刀也毫无畏惧之意。
他悠然单手指向杏寿郎,牵制着对方的动作。
每当杏寿郎试图斩击,便用血鬼术使其陷入沉睡,如此反复。
炎之刀刃,至今仍未触及魇梦分毫。
(唉......真是无奈啊。)
而另一边的魇梦。
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动摇的他,内心却焦躁不安。
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彻底落空。
(这家伙,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原本的计划是:通过在车票中植入的血鬼术使鬼杀队陷入沉睡,再与列车融为一体。
若能通过人类傀儡破坏精神核心使其成为废人固然好,若不能,只要列车与本体融合,整个车厢都将成为魇梦的腹中物。
连同两百名乘客在内,全数吞噬即可。
在强化自身的过程中,更强大的鬼杀队成员——"柱"——会被派遣前来。
再加上另一个猎物的出现,魇梦的目的本该就此达成——
然而现实却是,由于杏寿郎的干扰,他甚至未能成功与列车融合。
(真是令人烦躁啊。)
魇梦将静默的杀意投向杏寿郎,这位本不该是柱级人物的对手。
杏寿郎不甘示弱地回以气势,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要因紧绷而震颤。
就在这时——
(咦?)
先察觉异样的是杏寿郎。
他故意不转动视线,甚至不表露情绪,以免被魇梦察觉。
但杏寿郎确实注意到了。
从客车车厢与煤水车之间探出头来的炭治郎,正沿着车顶爬行,悄然出现在魇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