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

关于鬼杀队即将分裂的流言，是在所谓「无限列车事件」结束约十日后传开的。

　　"啊？"

　　说出这话的是宇髄。

　　当不死川正在道场训练时，他突然若无其事地现身，用闲聊般的语气丢出这种惊人言论。

　　不死川用缠在手腕的手帕擦着汗——或许是他的错觉，又新增了几处伤痕——带着嫌恶的目光看向宇髄。

　　"鬼杀队算什么东西？"

　　"就是字面意思。"

　　宇髄缓缓呼出一口气，视线飘向远方。

　　"炼狱家的声望太高了。"

　　这并非他初次听说类似言辞。

　　该如何描述呢？

　　这绝非无关紧要的闲谈，却也难以断言全无关联。

　　"对上弦斩战竟无人员伤亡 而且这次是第二次了。"

　　"本人听到绝对会否认吧。"

　　"但确有蹊跷。"

　　宇髄短暂地笑了声，但这绝非玩笑。

　　炼狱槇寿郎作为柱的声望本就无人能及，而谈到他的孩子时，事态变得更为复杂。

　　这里谈论的已非炼狱槇寿郎个人，而是整个炼狱一族的势力。

　　"还有内部消息称，继任炎柱后，槇寿郎大人仍会担任要职。"

　　鬼杀队当主之位将让渡给槇寿郎——整个炼狱家。

　　普通队员必然会如此解读。

　　普・通・队・员。

　　没错，问题正出在普通队员身上。

　　因保密原则与健康问题，主公鲜少直接与一般队员接触。

　　与他对话的人无不为之倾心，但反过来说，若不能持续交流便无法维系忠诚——这种要求对数百名队员而言是否现实？

　　换言之，主公始终处于"御帘之后"。

　　普通人会因与名人对话而激动，而激情终将褪去。

　　"所以？"

　　不死川用手帕遮住半张脸反问。

　　"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竟敢对主公大人龇牙！"

　　幕后黑手。

　　那个欲以炼狱槇寿郎、炼狱一族为筹码，动摇主公地位的阴谋家。

　　妄图分裂鬼杀队，将野心玷污诛鬼使命的叛徒。

　　"幕后黑手是——"

　　宇髄最终吐出的，是个愚・蠢・之・徒。

　　当这个名字传入耳中，不死川如遭雷击。

　　他瞪大双眼，屏住呼吸，任手帕坠落。

　　据传，当日风柱的宅邸道场曾响起震天怒号。

　　————

　　杏寿郎想起了母亲去世时的情景。

　　即便是最珍视的故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也会逐渐模糊，但杏寿郎至今仍能清晰地回想起母亲的容貌。

　　在佛坛前合掌的父亲，想必也是如此吧。

　　"唔......"

　　注意到杏寿郎的身影后，槇寿郎站起身来。

　　在父亲目光的示意下，杏寿郎走向了檐廊。

　　原本今天弟妹不在，想自己泡杯茶，可一旦触及厨房用具那些弟妹们又会叽叽喳喳，最终作罢。

　　对此槇寿郎自然心知肚明，并未多言。

　　"父亲，天气真好啊！"

　　"是啊，很暖和呢。"

　　"............"

　　杏寿郎暗自叹了口气。

　　对话难以继续。

　　或者说，根本想不出话题。

　　从开场白就讨论天气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陷入对话窘境的证明。

　　要是有弟妹在场，总还能找到些话头，可眼下父亲和自己谁也接不上话。

　　强行展开对话或许并无必要，但默不作声也显得太过尴尬。

　　"......关于千寿郎的事。"

　　正当杏寿郎盘算着如何开口时，令他惊讶的是，槇寿郎竟先发制人地开了口。

　　杏寿郎眨了眨眼，随即挺直腰杆。

　　"千寿郎近来如何？"

　　"他还好啦......最近剑术突飞猛进呢。"

　　"是吗！千寿郎在邻里间评价很高，做哥哥的我也很自豪。"

　　杏寿郎突然想到，父亲或许已经考虑过让千寿郎参加最终选拔。

　　虽说为时尚早，但千寿郎确实天赋异禀。

　　至于潜在风险，或许是他性子太过温和。

　　不过考虑到炼狱家的情况——万一杏寿郎遭遇不测，千寿郎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剑士才是最重要的。

　　"他变强了。"

　　"是的！千寿郎一定能成为出色的男人。"

　　"不过，你也成长了，"

　　"哪里！我还差得远呢！"

　　杏寿郎自己也这么认为。

　　毕竟日前才在与上弦之鬼的战斗中败北，能保住性命实属侥幸。

　　回想起来至今仍不寒而栗。那种程度的紧张感实在非比寻常。

　　但好歹活下来了。既然活着，就还有未尽之事。

　　比如杏寿郎自己的任务。

　　"炎柱继任仪式的日期已经定了。"

　　连接起先辈们守护传承的重任——

　　"炎柱"。

　　不过区区二字罢了。

　　但这二字背后，是百年的积淀。

　　不经意间望向身旁，杏寿郎发现父亲的个头竟比自己矮小。

　　想起曾需要仰望的父亲，如今自己竟能俯视他，杏寿郎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

　　当然，他深知自己在诸多方面仍远不及父亲。

　　但这是他必须肩负的使命，杏寿郎比谁都清楚。

　　"关于炎柱的继任，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是时候了。

　　槇寿郎如是说着，转过身子面对杏寿郎。

　　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转变，杏寿郎端正了坐姿。

　　看到杏寿郎已经摆出聆听的姿态，槇寿郎做出个罕见的、几乎要卡壳的举动。

　　这与槇寿郎一贯的作风大相径庭，杏寿郎瞬间绷紧了神经。

　　"......是关于瑠衣的事。"

　　瑠衣？

　　杏寿郎困惑地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