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械虚

“呜、头领大人.......”

　　树丛下方传来声线扭曲的呼喊。

　　瑠衣等人勉强躲开了攻击，但那些男子显然没能幸免。

　　——或者说，能称那位怪物为"头领"的事实，揭示了两重真相。

　　其一，男人们正在协助恶鬼。

　　这虽是悲剧，倒也并非前所未闻。

　　从之前的无限列车事件就能看出，人类为恶鬼效忠早有先例。

　　其二，如同所有案例证明的那样，恶鬼对麾下之徒同样视若草芥。

　　"噗啾~"

　　即使是效忠者也会被它的木屐碾碎。

　　或许是不中意，或许是失去利用价值，又或许单纯的心情使然。

　　在恶鬼眼中，人类本就如蝼蚁。

　　"哇哦，老毛病还是死不悔改嘛？"

　　"那群蠢货。虽然发色诡异，但明显不是怪异。"

　　"喂喂，到底会不会做事啊？！"

　　令人费解的是恶鬼随从们的反应。

　　留着鲻鱼头、曾用竹枪袭击过瑠衣的他们，此刻对同伴之死无动于衷。

　　明知会被碾碎仍追随恶鬼，这算是何种扭曲的忠诚？

　　"老夫是——巨械虚！"

　　阴影笼罩而来。

　　这个身高堪比小巨人的秃头怪物，每条肌肉都缠绕着近乎暴戾的力量。

　　陈旧的军装包裹壮硕躯体，周身披挂叫不出名字的金属装置，外文书写的舶来部件与粗犷武器形成奇异对比。

　　但最扎眼的，还是男子右手那柄几乎与瑠衣等高的巨剑，以及腰间两柄分量惊人的重刀。

　　能让恶鬼认真使用武器的，若非珍爱之物，便是心血来潮。

　　"去死吧，鬼杀队——！"

　　巨械虚抡起重剑的骨节咔咔作响。瑠衣虽强横，也不敢硬接这一击。

　　那就不接！

　　（只要躲开就好.......！）

　　巨剑斩落的刹那，瑠衣腾空跃起。

　　在遍散着木屑与碎肉的暴风袭来时，她以树干为支点借力弹射，身影竟在巨械虚挥剑的间隙掠过其头顶。

　　比恶鬼回收巨剑更快的，是瑠衣已狠狠踹向怪物后颈的足尖。

　　————

　　剑传来的手感令人不悦。

　　从脖颈后方垂落的刀锋上，传来极为不快的触感。

　　这种"铮"的声响，与铁柱被木棍击打时的感觉颇为相似。

　　"......真是徒劳啊......"

　　瑠衣用脚猛踢巨械虚的肩膀——如此宽厚的肩膀自然留有足够余裕。

　　逃向空中时，狂风从瑠衣鼻尖掠过。

　　这毫无疑问是巨械虚挥下的大剑，近得连剑身细密裂痕都清晰可见。

　　瑠衣没有命中的大剑，以势不可挡之姿砸向附近树木直接劈断。

　　他认为这更接近击打而非斩击的暴力，简直就像挥舞铁砧而非利刃。

　　"嗬！"

　　落地时，巨械虚的同伴——或许用"同伴"并不恰当——一个手持锈钝劈柴刀的人类发起袭击。

　　未经训练的动作并无实质威胁。

　　但下一秒——

　　巨械虚下坠的大剑将在场人类直接拍成肉饼。

　　瑠衣暗自庆幸：若刚才格挡那记劈击，此刻与自己一同粉身碎骨的恐怕已成残渣。

　　同时也发现，对方笨重的动作或许源于肌肉或武器的重量。

　　但在密闭空间里，瑠衣的机动性正充分发挥戏份。

　　"来玩捉迷藏吧。"

　　巨械虚显然无法跟上瑠衣借助地面、树木、地形的立体闪避。

　　但瑠衣的目光却落回了刀身——先前斩击巨械虚脖颈的刀刃已出现细微崩裂。

　　这既是不慎，又透着违和感。

　　（简直像在敲打铁块般。）

　　不同于上弦之叁那种难以斩断的强韧脖颈，现在就算是四肢斩击，也只会反馈沉闷金属声和阵阵麻痹。

　　"......猎物......在被人夺走......之前......必须.......杀掉。"

　　（猎物？被夺走？）

　　沟通显然无望，不过他最初就没抱期待。

　　但瑠衣心中仍涌起莫名不安。

　　善逸注视着两人激战，耳中捕捉着震耳的风声与金属碰撞音，却仍分辨出其中的异样。

　　巨械虚的声音存在违和——

　　（......这声音......）

　　人类与鬼的声响本质不同，但只要是生物，必然存在生命律动。

　　哪怕是鬼，心脏跳动或某种"生存之声"总该存在。

　　（......太轻微了.......）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

　　"小鬼乖乖投降吧！！"

　　背后的偷袭者突然将善逸双臂反剪，整个空间的时间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