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败的鬼,上弦之月。
他们的人生——不,作为鬼的生涯本身就是传说,其中败亡的柱更是不止一两位。
即便是居于末席的陆,亦不例外。
可说是毫无预兆的,此刻他的首级已应声落地。
瑠衣首先绷紧了神经。
脑海中浮现的是上弦之肆。
那位恶鬼每次被斩首都会分裂。
他们早已知晓上弦之鬼即便被斩首也不一定死去。
因此即便上弦之陆的头颅滚落,瑠衣仍保持着全身警戒。
“这、个、和、以、往、不、同、啊。”
“嗯!”
宇髄与杏寿郎同样背对着上弦之陆,那份松懈甚至让瑠衣感到困惑,表情反而显得格外轻松。
所谓「不同」,究竟是何意味?
“喂!等等啊!”
高亢的呼声从下方传来。
只见上弦之陆的躯体正以倒悬姿态紧抱自己的头颅,那张扭曲的脸此刻正瞪着杏寿郎。
“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本小姐可不会白白放过这种攻击!”
“光会叽叽喳喳吵死人的蠢货没资格当上弦之鬼,快滚去黄泉吧你这路人甲!”
“哈!?认真的啦!喂、给我变回去!”
如同上弦之陆怒吼的那样,宇髄等人连对话都懒得奉陪。
“抱歉,没空陪路边野花打闹。我们得继续寻找上弦之鬼。”
“本小姐就是上弦之鬼!”
“一边去吧!”
炼狱杏寿郎的眉头抽搐着:
“你无论是鬼气还是战斗方式,都远不到上弦之月的水准啊!”
既然如此——
经他这么一说,瑠衣突然意识到。
确实不算弱,但比起曾遭遇的上弦之月,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明显不足。
所谓「鬼气」,对瑠衣而言便是这种令人心生绝望的威压。
而此处的上弦之陆,连这份力量都如此单薄。
(不过和参、肆比的话......)
对柱级剑士而言,这已是天壤之别。
“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了气死了!”
比起实力差距,上弦之陆的哭闹更显不堪。
作为同胞女鬼(虽然性别对鬼是否有意义尚不可知),这种涕泪横流的丑态简直令人难堪。
看她跺脚捶地的模样,简直像极了耍赖的幼童。
更危险的是,她踩碎地面的力道。
“本小姐可是上弦之陆!是有数字代号的上弦!却、却被当成这种小角色!哇啊啊啊啊啊——”
——察觉到违和感。
不,上弦之鬼当街撒泼本就异常。但这里所指并非此现象。
而是斩首后许久,上弦之陆仍未消散的情况。
正当她暗想是否需要特定条件时——
“让、你、们、见、见、我、哥、哥、才、是、最、要、命、的、啊————”
当这个音节划破空气的刹那。
不。
当从并非上弦之陆体内。
而是从其本体中投射出的——
某种存在威压袭来的瞬间——
瑠衣甚至屏住了呼吸。
————
上弦之陆——原本以为是鬼——
身上的肌肉突然隆起,又冒出一只鬼来。
究竟是融合还是别的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唯一清楚的是,那与美貌截然相反的狰狞面容。
骨节突出的躯体配以修长四肢,异常干瘦的腹部宛若尸骸。
遍布全身的黑色污渍如墨纹蠕动,每次动作都散发诡谲气息。
那双瞳孔里,刻着与曾被杏寿郎斩杀的女鬼相同的数字。
"哭也没用啊。"
这句并非针对自己的话,却让人紧张到咽不下口水。
那威压感,与昔日的上弦之鬼如出一辙。
鬼气,迫近而来。
"真拿你没办法啊。自己把脖子凑上来吧。"
但声音却带着轻松,像对散漫的妹妹说"偶尔自己收拾下啦"。
他弯腰捡起地上妹妹的头颅,动作透着"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
——音之呼吸·壹之型「轰」。
刹那,宇髓天元的刀锋已然落下。
他瞄准妓夫太郎弯曲的颈椎处,日轮刀化作抡向半月的出刃铊。
刀柄相连的双刃并不罕见,但斩击瞬间的爆轰才堪称绝技。
(刀......爆炸了?!)
瑠衣在耀眼光芒与热风中失声。
究竟怎样的机关能让斩击引发爆炸?
但威力毋庸置疑——硝烟散尽后,只剩坍陷的巨坑。
坑底赫然是跪坐的宇髓天元,额前金刚石额饰碎落一地。
"音柱大人......"
但那是桩血案。
鲜血正从宇髓额间滴落,他却咬牙切齿道:
"高明啊......明明抱着杀意砍过来呢......"
而对手毫发无损。
那双手持着血色镰刀——不,就是凝固的血刃。
鬼爪挠脸的嘶啦声里,指甲在血肉再生中不断崩裂,看得人头皮发麻。
"哥哥!!"
尖锐童声刺破空气。
蹲在"兄长"脚边的女鬼同时停止了抓挠。
"把他们都杀掉!通通碾碎哦!!"
兄鬼双臂诡异地向后弯曲,人类骨骼早已断裂的弧度。
血镰附着的肌肉贲张,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瑠衣的修行之眼捕捉到以他为中心的黑色旋涡。
"临死前记得绕场一周啊。鄙人名叫妓夫太郎。"
——血鬼术·飞血镰。
顷刻间漆黑斩击淹没了瑠衣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