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刀匠之村,这里更像是某处温泉旅馆的清晨。
当身着浴衣坐在客房大厅的早餐膳桌前,任谁都会产生这般错觉。
若非要指出不同,大概就是这过分宽敞的空间里人影稀疏得可怜。
"灶门君,是不是吃太多了?"
"不会!我也要像甘露寺小姐那样靠多吃变强!"
"恋柱大人的情况可不能用常理解释呢!"
瑠衣身旁的炭治郎正与堆积如山的饭桶搏斗。
这些本该为甘露寺准备的饭食,因她昨夜执行任务离去,便被少年接下了清空的重任。
其实就算剩下也不过分给刀匠们加餐,根本无需如此拼命.......
"剑士大人可真能吃啊~啊,请让我也沾个光。"
当值隐队员沼青司不知何时溜进来蹭饭,全然不知待会儿会被前辈隐揪着耳朵训话。
"早上好.......呜哇!?"
来收空桶的刀匠突然对着瑠衣另一侧发出惊呼——尽管那边空无一人。
"咦!"
瑠衣同样倒吸凉气。
昨夜见过的少女正无声端坐,稀薄的存在感与雪白长发交织,恍若非世之人。
(什么时候.......)
记得是叫和泉铃音。
不同于温泉中的酣眠模样,此刻她睁着双眼,却让瑠衣更觉虚幻。
那瞳孔似在凝视眼前,又像穿透时空望向远方。
"哎呀,真可爱呢!"
这声赞叹究竟是否对自己所说?瑠衣竟无法确定。
"哎呀呀~这么热闹的早饭可真是久违了。"
最后登场的是清晨在露天温泉偶遇的邋遢男人,他毫不在意浴衣散乱,胡茬丛生的下巴朝脚边轻点:
"喂,酷酷?"
蜷卧在旁的狗只是懒洋洋甩尾:
"汪!"
————
鬼杀队里,老兵实在稀少。
原因无他——平均寿命实在太短。
与恶鬼的战斗中,年轻队员接二连三地战死。
即便是柱级剑士,遭遇上弦之鬼也难逃死战,纵使幸存也往往因重伤被迫退役。
像槙寿郎或悲鸣屿这般能全身而退的,堪称例外中的例外。
"哎呀今早真是抱歉啊,大叔我下意识以为这儿全是男人嘛!"
"您言重了.......反倒是我这副狼狈相还占了您的椅子......."
"哎——呀呀呀!这种事儿啊,错全在男人!您这么善解人意反而叫人过意不去啦!"
"那个......请问......"
被湿漉漉的舌头"吧唧吧唧"舔遍整张脸时,瑠衣终于开口:
"这到底是.......?"
自称"大叔"的男子——虽这么称呼,实际年龄似乎没那么大——报上姓名犬井透。
此刻正甩着尾巴狂舔她脸颊的,是他饲养的十一岁老犬"酷酷"。
虽年事已高,这狗却精神头十足。
"想到下流事情的家伙都给我排队站好!看我用隐流格斗术挨个揍飞!"
沼青司不知在对谁喊话。
话说回来,从温泉那时起,酷酷就莫名亲近瑠衣。
"它啊就喜欢女孩子",犬井笑着解释。
"这种说法容易引起误会吧......."瑠衣话音未落,整张脸又淹没在狗唾液里。
她暗自打量犬井:乱蓬蓬的头发胡须,皱巴巴的浴衣,与槙寿郎那种冒失鬼的邋遢不同,更像是.......全然不在乎世俗眼光。
这种形象想必不受女性欢迎。
"犬井先生也是队员吧?您在这里......莫非也等着领刀?"
"不不,是给酷酷领。日轮刀还在赶制呢。"
"给.......它?!"
"很意外吧?但这家伙可是斩杀过五十只鬼哦?比我强多啦!"
瑠衣好不容易挣脱狗舌攻势,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吐舌喘气的普通柴犬。
五十只鬼意味着柱级实力,莫非该称它"犬柱"?
正怀疑是否玩笑时,犬井挠着后脑勺补充:"我被当主大人下达战力外通告啦,真够丢脸的。"
这番话让炭治郎歪了歪头。
嗅觉敏锐的他能通过气味判断对手强度——此刻他闻到的,分明是与犬井自述完全相反的事实。
(这个人.......强得可怕)但诡异的是,谎言的气味丝毫未现。
正当他困惑时,等不及的祢豆子开始扑腾他的膝盖。
或许是顾虑到妹妹,大广间特意遮蔽了阳光。
刹那间,犬井的气味产生了微妙变化。
那视线似乎穿透了炭治郎,直刺祢豆子而去。
不是厌恶.......却更令人不安的气味。
虽然转瞬即逝,却让炭治郎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