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瑠衣被村长铁珍唤去。
"我觉得不合适啊。"
"诶?"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不合适"的断言。
若问所指为何,答案只有一个——关于瑠衣的新日轮刀。
"您说......不合适是指......"
"啊,抱歉抱歉,是老夫太省略前因后果了。"
摇晃着长嘴狐狸面具,铁珍发出沙哑的笑声。
但瑠衣确实未能领会其中深意。
因是铁珍亲自召见,她匆忙换好队服赶来,原以为是日轮刀已锻造完成,要作离别寒暄。
"瑠衣姑娘啊,这刀......不合适。"
铁珍捋着胡须继续道:
"按你的战斗方式,太·刀·并不相称。"
瑠衣作战时总在恶鬼周遭腾跃翻飞,这是她追求"永动"战法的结果。
但正因依赖腿力奔袭,像太刀这般"修长","沉重"的兵器反倒成了桎梏。
铁珍要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听闻此言,少女脸上浮现出五分恍然五分抗拒的神色。
令她信服的是——以往对战高位恶鬼时总难斩断颈项。
奔袭中的斩击难以稳定重心,面对十二鬼月级敌人更是无法完成斩首。
本应像炎之呼吸那般驻足聚力,以刚猛之势挥刀方为正道。
而抗拒之处,更多源于情感纠葛。
炼狱家世代皆用日轮刀——正统太刀。
槇寿郎如此,列祖列宗亦然。
虽无意否定宇髄或甘露寺的战法,但变异刀具在炼狱家向来是心照不宣的禁忌。
"趁此机会重新思量如何?"
刀匠锻刀,是为护剑士周全。
打造更强兵刃,只为提升队士生存之机。
这些献出性命肉体诛灭恶鬼的年轻人,他们想守护到底。
因此铁珍此言,正是此等深意。
(......终究成不了真品吗?)
那个同期生总是一语中的。
明明该是世上最互相嫌恶的关系,却如此吊诡。
或许正因嫌恶,才能不带偏见地洞见本质。
听着铁珍的话语,瑠衣如是想道。
————
这是与生俱来的宿命。
从遥远的往昔开始,他的人生便与"满足"二字绝缘。
若要概括狯岳的一生,这句话再贴切不过。
或许正因如此,始终无人愿靠近他身侧。
"那......我先告辞了......."
此刻山中修行的——独自修行的——狯岳面前,隐的队员正放下食盒。
鎹鸦与隐部队时刻掌握着队员动向,自然知晓他所在。
这是给不去食堂的狯岳送来的笹叶便当。
但被那双阴鸷的眼睛瞪着,队员只敢放在安全距离外。
"啧。"
咂舌声已成他的习惯。
自幼便有的毛病,在鬼杀队修行期间愈发严重。
剑术修行倒无阻碍,其余方面却糟糕透顶。
那些回忆,如今连想起都令他作呕。
随意坐在山岩上啜饮竹筒水,微凉的液体滑过咽喉。
直到这时他才吐出久滞的浊气。
咬开饭团瞬间,白米的甜香混着盐粒在舌尖炸开,随后梅干的酸味漫上齿间。
好吃。
但也仅此而已。
"嗯?什么声音?"
金属交击的脆响突然刺破寂静。
狯岳立即辨出是刀剑相搏。
正疑惑这荒山野岭何人练剑,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超出预期。
"那是.......柱?"
月光下挥剑的是个长发少年。
特殊纹样的队服裹着纤细身躯,乍看竟似少女。
正如所闻是在练剑,但不见半分汗渍,淡漠神情更无波动。
即便是鲜少关注他人的狯岳,也认得这位鬼杀队传奇。
"时透无一郎......是吧?"
传闻中的天才少年,握刀两月即晋升柱。
史上最年轻的柱。
此刻这位时透正与诡异的存在过招——那东西长着六条手臂。
初以为是异形之鬼,细看却非如此。
非活物,而是机关人偶。
左脸破碎处露出陶土质地,和服外罩武士铠袖,逼真得几可乱真。
"搞什么......."
不仅时透,那人偶更令人心惊。
六臂挥刀的速度连狯岳都勉强追及,每道斩击轨迹皆凌厉至极,绝非寻常武者能辨。
而那明显比他年幼的少年,正以扑克脸化解所有攻势。
阴暗的咂舌声再次从狯岳唇间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