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响时,迟瑾才慢慢走进教室。
她怀里抱着本摊开的笔记本,帆布包斜挎在肩上,带子勒得肩膀微微陷下去。刚走到座位旁,就看见江辞的桌角放着个保温杯,和她那个粉蓝色的小熊款并排,像两只靠在一起的小动物——是她早上落在这儿的。
“你的杯子。”江辞头也没抬,笔尖在物理练习册上飞快地演算,“我灌了热水。”他说话时下颌线轻轻动了动,线条干净得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连低头的姿态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好看。
迟瑾的脸有点热,连忙把杯子抱过来。杯壁温温热,刚好能焐热她冰凉的指尖。“谢谢……”她小声说,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眼角余光里,能看见江辞露出的一截脖颈,皮肤很白,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是那种会被女生悄悄议论“穿白衬衫肯定好看”的类型。
教室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飘进来的桂花香。前排女生偷偷转着笔,目光往这边瞟——新转来的迟瑾好像和班长格外“熟”,早上江辞还把外套给她披了呢。也是,江辞那样的男生,个子高,肩膀宽,上次运动会穿短跑服时露出的小腿线条利落得惊人,谁不偷偷多看两眼。
迟瑾翻开笔记本,上面是用蓝黑钢笔写的化学笔记,字迹娟秀得像打印的。写了没两行,喉咙突然痒起来,她下意识地侧过身,想去摸书包里的润喉糖,却被江辞按住了手腕。
他手里拿着颗薄荷糖,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含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飞了什么,“别咳出声,老师在巡班。”他抬眼时,迟瑾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才发现他眼型是利落的内双,眼尾微微上扬,平时垂着眼不觉得,此刻凑近了看,睫毛又密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连呼吸时胸腔起伏的弧度都透着股少年人的清爽。
迟瑾愣住了,看着那颗糖在他指间转了半圈,糖纸“窸窣”响。她接过来时,指尖又碰到他的皮肤,比早上暖和了点,带着点笔油的味道。心跳却莫名乱了节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课间操,总有女生故意往他旁边的队伍站。
含着糖,喉咙里的痒意果然压下去了。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往下滑,混着早上那股中药的苦味,居然不算难喝。迟瑾偷偷抬眼,看见江辞的练习册上画着复杂的受力分析图,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清晰得像精心勾勒过,下颌线收得干净利落,从额角到下巴的弧度流畅又分明,是那种不用刻意做什么,就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好看。
晚自习过半,突然停电了。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又被巡班老师的咳嗽声压下去。江辞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暖黄的光打在桌面上,刚好照亮两人的练习册。光线勾勒出他的眉骨,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露出的指节修长,骨相分明。迟瑾怕黑,下意识地往光亮处凑了凑,肩膀几乎碰到他的胳膊——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卫衣,布料柔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肩背的轮廓,宽而挺拔,是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身形。
“怕黑?”江辞问。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更显清润,带着点哑。
她点点头,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黑暗里,她的呼吸好像变重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江辞沉默了一下,把手机往她那边推了推,光刚好照在她脸上,也照亮了他自己的半张脸: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连唇色都比常人淡一点,在暖黄的光里透着股干净的少年气。
“我小时候总住院,”迟瑾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说给空气听,“病房里晚上要关灯,我就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数上面的挂钩……”
江辞没接话,只是把手机往她面前又送了送。迟瑾的目光不小心落在他手腕上,露出的手腕线条流畅,血管隐约可见,是那种会被美术生当作模特的手型。
来电时,迟瑾的脸颊有点红,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多了。她低下头飞快地写题,却没注意到江辞的练习册上,那道受力分析题旁边,多了个小小的输液架简笔画。更没注意到,刚才来电的瞬间,周围女生下意识往这边瞟的目光——灯光重新亮起时,江辞正微微侧头看她,睫毛在光里颤动,那画面好看得像漫画里截下来的。
快下课时,班主任进来发月考卷。江辞的名字依旧在最上面,红笔写的“148”格外扎眼。前排女生悄悄回头,视线在他发顶停留了两秒——校服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清晰的锁骨,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柔光,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好看。
轮到迟瑾时,老师顿了顿,把卷子轻轻放在她桌上:“迟瑾同学基础不错,就是速度慢了点,别着急,慢慢做。”
迟瑾的分数在中游,错题集中在需要计算的大题。她盯着一道物理题皱眉头,笔尖悬在半空迟迟不落——刚才停电时,她的思路被打断了,现在怎么也接不上。
江辞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这里,”他突然指着题目的图,“把小球的受力分解成水平和竖直方向,用正交分解法。”他说话时微微俯身,额前的碎发垂下来一点,扫过眉骨,露出的眼睛清亮,带着点解题时的专注,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生动的帅。
他的指尖点在“小球”旁边,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带着点粉笔灰。迟瑾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连忙低下头,顺着他说的思路往下算,果然顺畅多了。鼻尖却好像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
“谢谢……”
“不客气。”他把物理练习册合上,“不会的明天问我。”他起身时,个子的优势更明显了,比周围男生高出小半头,站姿笔挺,像棵正在拔节的白杨树。
走出教学楼时,桂花的香味更浓了。晚风卷着花瓣落在迟瑾的帆布包上,她伸手去捡,动作快了点,突然一阵头晕,脚步晃了晃。江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触感像握住了一片羽毛。他的手掌宽大,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觉到他小臂结实的线条。
“没事吧?”他的声音有点紧,低头看她时,睫毛很长,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路灯的光落在他瞳孔里,像碎了的星星。
迟瑾摇摇头,靠在墙上缓了缓,脸色比刚才更白了。“老毛病,蹲久了站起来会晕……”她从包里摸出小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咽下去,“医生说我血压有点低。”
江辞看着她仰头喝水的样子,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像吞咽着什么。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鼻梁的高光,下颌线的弧度,连耳尖都透着点淡淡的粉——是那种明明长得很清隽,却自带压迫感的帅,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又忍不住想多看。
“我送你到路口。”他说。
这次迟瑾没拒绝,只是脚步放得更慢了。两人并肩走在桂花树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肩膀宽宽的,走在旁边像一堵让人安心的墙。偶尔碰到一起,又飞快地分开,迟瑾的心跳总像被风吹落的桂花,乱乱地飘。
快到路口时,迟瑾突然停下脚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是片干桂花,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包着,像捧着什么宝贝。“这个……给你。”她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我看见你桌角有个空瓶子,泡水喝挺香的。”她不敢抬头,怕看见他此刻的样子——刚才有片花瓣落在他睫毛上,他抬手拂开时,指尖划过眼睑,那个动作被路过的两个女生偷偷拍了照,脚步都慢了半拍。
江辞愣了愣,接过来时,纸巾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他今天没穿校服外套,白衬衫的领口被晚风吹得微动,露出的锁骨清晰可见,站在那里,像杂志里走出来的少年。
“那我……我到家了。”迟瑾往后退了半步,对着他鞠了个浅浅的躬,转身往巷子里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帆布包上的布朗熊挂件在空中划出个小小的弧线。她看见江辞站在原地,抬手把那包桂花放进校服口袋,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好看得让她差点忘了呼吸。
江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手里还残留着那点纸巾的温度。风卷着更多的花瓣落在他身上,他忽然想起她含着薄荷糖时,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甜味,和此刻的桂花香混在一起,像闯进了什么甜甜的梦里。他低头笑了笑,眼尾的弧度柔和下来,连路过的阿姨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
回到家,他刚把书包放下,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迟瑾发来的QQ消息,只有两个字:
“到了。”
后面跟着个小乌龟的表情包,正慢吞吞地往前爬。
江辞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嗯”。然后找出个空玻璃罐,把那片干桂花放进去,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罐子里的桂花在灯光下泛着浅黄,像盛着一整个秋天的甜。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镜子里映出他清隽的眉眼,想起刚才迟瑾回头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嘴角忍不住又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