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宫墙飞檐，发出沙沙轻响。白璃站在偏院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瓶黑雾，目光沉静如水。她已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夜那抹模糊的“璃”字，以及梦中浮现的司徒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天边泛起一抹青灰，晨雾未散。
她将玉瓶收入袖中，转身取出一柄细长的银剑，剑身泛着淡淡的寒光。这是她惯用的佩剑，剑柄上缠着的丝带因多年使用已略显斑驳。
门扉轻响，谢昭宁无声无息地立在门前，玄色长袍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眉眼间却不见倦意，反而透出几分沉稳的锐利。
“北境那边，有消息了。”
白璃点头，未多问，只将银剑收入背后剑鞘，动作干净利落。
谢昭宁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神色，最终只道：“你若去，我信你。”
白璃抬眸，与她对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踏出偏院，迎面而来的晨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衣角，吹得白璃鬓边碎发微扬。
青鸾早已在宫门外等候，一身黑衣，神色凝重。见两人到来，她递上一封密信，低声道：“北境发现一处邪修祭祀场所，气息与之前妖傀所散发的极为相似。属下探查时，还发现……有灵傀的痕迹。”
“灵傀？”白璃眉头微蹙。
“是。”青鸾点头，“但气息与傲寒宗的傀儡术极为相似，属下怀疑……与穆寒霜有关。”
白璃沉默片刻，抬手轻抚额间，灵台微有刺痛，仿佛在回应她的思绪。她未再迟疑，径直迈步而出，谢昭宁目送她离开，唇角微微一扬，却未多言。
北境，风雪交加。
白璃与小悠并肩立于一处山崖之上，俯瞰下方一片荒凉之地。祭祀场地位于一处山谷之中，四周环绕着高耸的岩壁，隐隐可见几道法阵残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气息很不对劲。”小悠皱眉，“这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白璃点头，缓步向前，指尖轻触空气，灵力微动。她闭上眼，心镜灵台悄然开启，灵识如水般扩散开来。
刹那间，她心头一震。
法阵之中，竟有一处极为薄弱的节点，仿佛刻意为之，只为引人破阵而入。
“是陷阱。”她低声说。
小悠闻言，立刻警觉起来，“那还进去？”
“进去。”白璃眼神坚定，“既然设了陷阱，就说明他们怕我们发现什么。”
她抬手，灵力凝聚于掌心，缓缓探向那处薄弱点。灵力触及的瞬间，法阵泛起一圈微光，如同水波荡漾，紧接着，一道裂缝缓缓裂开。
“走。”她低声道。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法阵之中，风雪仿佛在此刻停滞，四周寂静无声。
祭祀场所中央，是一座残破的石台，四周散落着骨骸与符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之气。白璃缓步走近，目光扫过那些符纸，心中陡然一沉。
那些符纸上的符文，与她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的傀儡术符文极为相似，甚至……几乎一模一样。
“穆寒霜。”她低声道。
小悠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她在这里做过什么？”
白璃未答，而是继续向前。忽然，她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石台之后的一角阴影中。
那里，有一具灵傀，半埋于雪中，身形枯槁，双眼空洞。
她缓步走近，指尖轻触灵傀额头，灵力一引，一道微弱的波动自灵傀体内传来。下一刻，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
一座密室之中，数具灵傀整齐排列，一名女子立于中央，黑袍翻飞，手中符纸轻点，灵傀缓缓睁开眼。
画面一闪而逝，白璃猛地收回手，呼吸微急。
“你看到什么了？”小悠急问。
“她在用灵傀做什么。”白璃低声说，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而且……不止一具。”
话音未落，四周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某种机关被触发。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缓缓升起。
是灵傀。
十几具灵傀从雪地中钻出，动作僵硬，却步伐整齐，朝白璃二人缓缓逼近。
“来了。”小悠握紧剑柄，眼中战意燃起。
白璃却未拔剑，而是缓缓闭上眼，心镜灵台再次开启。她感知着灵傀体内那股微弱却阴冷的灵力，片刻后，睁开眼，眸光一凝。
“它们的控制点，在胸口。”
话音落下，她身形一闪，银剑出鞘，寒光如月，直刺一具灵傀胸口。剑尖刺入的瞬间，那具灵傀顿时僵住，紧接着，轰然倒地。
小悠见状，立刻配合出手，两人默契配合，剑光与灵力交织，将一具具灵傀斩落。
片刻后，最后一具灵傀倒在雪地之中，四周恢复寂静。
白璃缓步走向石台，目光落在台下一处残破的木箱上。她蹲下身，轻轻拂去积雪，打开木箱。
箱中，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札记，封皮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穆寒霜。
她指尖微颤，缓缓将札记取出。翻开第一页，字迹工整，内容却令人惊心。
“以圣女灵脉为引，置换宗门气运……若灵脉尚存，可保宗门百年不衰……”
她越看，心越沉。
原来……她自小被奉为圣女，竟非因灵脉纯净，而是为了这一日。
她缓缓合上札记，抬头望向远方，风雪依旧，天地苍茫。
“白璃。”小悠低声唤她。
她回神，将札记收入怀中，站起身，目光坚定。
“回去。”
她转身，踏雪而行，身后，祭祀场所被她以灵力焚毁，火焰在风雪中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际。
夜幕降临，皇宫偏殿。
谢昭宁立于窗前，望着远处的火光，唇角微微扬起。
她知道，白璃已经找到了答案。
殿门轻响，脚步声传来。
谢昭宁转身，只见白璃立于门前，银发微乱，衣角沾雪，手中紧握着一本泛黄的札记。
她缓步走近，将札记递到谢昭宁面前，声音平静却透着冷意。
“穆寒霜，果然……早有预谋。”
谢昭宁接过札记，翻开第一页，目光一沉。
“她想用你，换取宗门气运。”
白璃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谢昭宁脸上，眼中却无惧色，唯有坚定。
“我不会让她得逞。”
谢昭宁看着她，良久，忽然轻笑一声，抬手将她鬓边一缕碎发轻轻拨至耳后。
“我知道。”
她低声说，指尖在她耳后停留片刻，才缓缓收回。
窗外，风雪未停。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身影交错，仿佛融为一体。
白璃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掌心那本札记的温度。
她知道，从今夜起，她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摆布的圣女。
她，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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