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术

第二日天未亮，众人在山门前集合。赵师兄点过名，目光扫过队伍，最后落在许凌灼和亓捻酒身上。

　　“此次去寒冰谷，以探查为主，若遇蚀骨门的人，不必硬拼，先传消息回宗门。”赵师兄沉声道，“出发。”

　　队伍动身，沐辰景和沐辰攸跟在后面。沐辰景提着双剑，步子轻快，沐辰攸则背着长笛，神色安静。

　　“许师兄，亓师兄。”沐辰景凑过来，“听说你们从蚀骨门手里救了人？”

　　许凌灼点头，没多话。亓捻酒道：“只是碰巧遇上。”

　　沐辰攸轻敲笛子：“蚀骨门的毒术厉害，亓师兄多当心。”

　　亓捻酒谢过她。

　　一路向北，气温渐低。行至第三日，路边已见积雪。许凌灼换上厚衣，护腕戴在手上，风刮过脸颊时果然柔和了些。他看了眼亓捻酒，对方脸色如常，脖子上的玉佩被衣襟挡住，只露出一点绳结。

　　“冷吗？”许凌灼问。

　　亓捻酒摇头：“木灵根能御寒。”他顿了顿，“你呢？风灵根在这地方会不会滞涩？”

　　“还好。”许凌灼活动手腕，“护腕有用。”

　　入夜扎营，沐辰攸拿出笛子吹奏。笛声清润，驱散寒意，众人精神一振。沐辰景坐在火堆旁擦剑，见亓捻酒在整理药草，凑过去：“亓师兄，这是暖身丹的药材？”

　　“是，还得加些雪绒花。”亓捻酒分了些药草给她，“你体质偏寒，多备着。”

　　沐辰景刚要接，沐辰攸的声音传来：“辰景，过来练剑。”

　　沐辰景吐吐舌，放下剑跑过去。姐妹俩在雪地里对练，沐辰景的双剑灵动，沐辰攸的笛子却能引动灵力，形成无形的屏障。

　　许凌灼靠在树旁看了会儿，对亓捻酒道：“她们剑法和音律能配合。”

　　“听说她们是双生，心意相通。”亓捻酒把药草收好，“沐家的‘合灵术’本就需要两人配合。”

　　第四日午后，终于到了寒冰谷。谷口寒风呼啸，雪没到膝盖。赵师兄让众人分成两队，他带沐家姐妹去东侧探查，许凌灼和亓捻酒去西侧。

　　“若发现聚灵花的踪迹，立刻发信号。”赵师兄叮嘱道。

　　两人踩着积雪往西侧走。谷里异常安静，只有风声。亓捻酒忽然停下，蹲下身拨开积雪，土里有淡淡的黑气。

　　“蚀骨门的人来过。”他用树枝挑起一点土，“毒素比上次见的更浓。”

　　许凌灼抽出剑，剑气扫过前方的雪堆，露出一块黑色的布料，上面绣着蚀骨门的标志。

　　“往里面去了。”许凌灼道。

　　两人往里走了半里，听到隐约的争执声。绕过长冰柱，见三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雪洞，洞里传出微弱的光芒。

　　“聚灵花应该在里面。”亓捻酒低声道。

　　许凌灼握紧剑：“等他们出来。”

　　片刻后，黑衣人抬着一个玉盒走出雪洞。为首的人冷笑：“有了这聚灵花，门主的蚀心藤就能大成。”

　　许凌灼身形一动，剑风卷着积雪扫过去。黑衣人猝不及防，被雪迷了眼。亓捻酒趁机甩出几根藤蔓，缠住其中两人的脚。

　　“是宗门的人！”黑衣人反应过来，抽出武器反击。为首的人打开玉盒，里面的聚灵花散发着蓝光，旁边放着块暖玉。

　　沐辰景的声音忽然传来：“看剑！”

　　双剑带着锐气刺向为首的黑衣人，沐辰攸的笛声同时响起，灵力形成音刃，切断了藤蔓上的黑气。赵师兄随后赶到，众人合力之下，黑衣人很快被制服。

　　赵师兄检查玉盒，皱眉道：“聚灵花的灵气散了不少。”

　　亓捻酒凑过去，指尖轻点花瓣：“暖玉的阳气快耗尽了，得尽快用玉盒封存。”他拿出个刻着阵法的木盒，“把花放这里面。”

　　正说着，地面忽然震动。雪洞深处传来异响，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缠向众人的脚踝。

　　“不好，是蚀心藤！”亓捻酒喊道，“它能吸收聚灵花的灵气！”

　　许凌灼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断处又长出新的枝条。沐辰攸吹奏笛子，音波震得藤蔓暂缓生长，沐辰景趁机用双剑在地上划出火符，藤蔓遇火缩回少许。

　　“快走！”赵师兄收起木盒，“这藤曼太多，硬拼吃亏。”

　　众人边打边退，出了寒冰谷才甩掉藤蔓。赵师兄清点人数，见没人受伤，松了口气：“聚灵花拿到了，我们先回宗门。”

　　返程时，沐辰景冻得发抖，沐辰攸把笛子递给她：“握住，里面有我的灵力。”沐辰景接过笛子，果然暖和了些。

　　亓捻酒见许凌灼的护腕上沾了雪，递过块手帕：“擦擦吧，雪化了会渗进去。”

　　许凌灼接过，擦完递回去：“你的玉佩没冻着？”

　　“没有，很暖和。”亓捻酒摸了摸衣襟，“回去后得尽快炼了这聚灵花，免得灵气散尽。”

　　许凌灼点头，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远处的树林：“有人跟着。”

　　赵师兄立刻戒备：“辰攸，看看是什么路数。”

　　沐辰攸吹了段短音，笛声出去又折回来。她脸色微变：“是蚀骨门的门主，还有十几个弟子。”

　　黑衣人很快现身，为首的老者盯着赵师兄手里的木盒：“把聚灵花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许凌灼挡在亓捻酒身前，剑指老者：“凭你？”

　　老者冷笑：“变异风灵根？可惜太嫩了。”他挥手，身后的弟子冲上来。

　　赵师兄喊了声“分头走”，带着沐家姐妹往东，许凌灼和亓捻酒往西。黑衣人立刻分成两拨追赶。

　　许凌灼挥剑逼退两人，对亓捻酒道：“你先走，我断后。”

　　亓捻酒摇头：“一起走。”他指尖弹出绿光，藤蔓缠住追来的黑衣人，“往南，那边有峡谷，能甩掉他们。”

　　两人往南跑，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到了峡谷边，许凌灼看了眼深不见底的谷底：“跳下去。”

　　亓捻酒犹豫了下，许凌灼已抓住他的手腕：“相信我。”

　　两人纵身跃下，风声在耳边呼啸。许凌灼引动风灵根，减缓下落的速度。快到谷底时，他看到下方有块突出的平台，带着亓捻酒落在上面。

　　黑衣人在谷顶徘徊片刻，骂了几句离开了。

　　亓捻酒扶着石壁站稳，见许凌灼的手臂被碎石划伤，拿出药膏递过去：“先处理下。”

　　许凌灼接过药膏，刚要涂，听到平台下方传来水声。他探头一看，下面有个水潭，雾气缭绕。

　　“下面好像有出口。”许凌灼道。

　　亓捻酒往下看了看：“不算太高，能下去。”

　　两人顺着岩壁往下爬，落到水潭边。潭水冒着热气，竟是温泉。亓捻酒摸了摸水温：“这里的地热能挡住寒气。”

　　许凌灼忽然指向潭边的石壁：“那是什么？”

　　石壁上刻着些符号，像是阵法。亓捻酒走近细看，忽然道：“是聚灵阵，而且是木属性的。”他伸手按在石壁上，绿光闪过，阵法亮起，潭水的雾气更浓了。

　　“这阵法能滋养灵根。”亓捻酒有些惊讶，“在这里修炼，木灵根会更精纯。”

　　许凌灼也走近，风灵根被阵法引动，周围的灵气顺着风势聚过来。他闭上眼睛，感觉灵力在体内流转得格外顺畅。

　　“看来我们得在这待上几日。”许凌灼睁开眼，“外面肯定还有人守着。”

　　亓捻酒点头，从药箱里拿出干粮：“先吃点东西，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两人坐在潭边吃东西，温泉的热气驱散了寒意。沐辰景的笑声忽然从远处传来，夹杂着沐辰攸的笛声。

　　许凌灼站起身：“是她们。”

　　亓捻酒也听出来了：“好像离得不远。”

　　两人顺着声音找过去，转过一道弯，果然看到沐家姐妹和赵师兄在前面的空地上。

　　“许师兄！亓师兄！”沐辰景看到他们，高兴地挥手。

　　赵师兄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这里好像是个天然洞府，暂时安全。”

　　沐辰攸道：“我刚才探过，洞府深处有光，说不定能出去。”

　　众人往深处走，越走越暖和。亓捻酒忽然停下，看着岩壁上的植物：“这是回春藤，能治外伤。”他摘了些藤蔓，递给许凌灼，“比药膏好用。”

　　许凌灼接过，刚要道谢，前方传来轰鸣声。赵师兄警惕道：“小心，可能有妖兽。”

　　沐辰景握紧双剑：“正好试试新练的剑法。”

　　沐辰攸按住她的肩膀：“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众人往前走了几步，只见洞府尽头有个巨洞，里面卧着一头雪白色的熊，正盯着他们低吼。

　　“是冰熊，三阶妖兽，皮糙肉厚，怕火。”赵师兄道，“辰景，用火符。”

　　沐辰景刚要动手，冰熊忽然转身，露出身后的巢穴——里面铺着干草，躺着几只刚出生的小熊崽。

　　“它是在护崽。”亓捻酒道，“我们绕开它就行。”

　　冰熊见他们没动手，敌意稍减，只是挡在巢穴前不让路。沐辰攸忽然吹起笛子，笛声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冰熊的低吼渐渐停了，竟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通道。

　　“走吧。”沐辰攸停下吹奏，“它通灵性。”

　　众人轻步走过巢穴，穿过通道，外面竟是一片森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暖洋洋的。

　　赵师兄辨认了方向：“往南走，就能回宗门了。”

　　沐辰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沐辰攸跟在她身后，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许凌灼和亓捻酒走在最后，温泉的热气还残留在衣料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等回去，我把聚灵阵的事告诉李长老。”亓捻酒道，“或许能改良药谷的培育阵。”

　　许凌灼道：“我也会告诉凌长老，风灵根在那里修炼确实顺畅。”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