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礼堂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投下一格格明亮的光斑。张桂源站在讲台侧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演讲稿的边缘，等待着主持人叫他的名字。
"下面有请高三(1)班张桂源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掌声响起，张桂源稳步走上讲台。他调整了一下话筒高度，目光扫过台下近千名师生。就在这一瞬间，他注意到礼堂侧门处一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踮着脚尖张望，似乎在寻找空位。阳光恰好落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张桂源停顿了半秒，随即开始了他的演讲："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他的声音平稳有力，演讲稿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关于高三学年的学习规划与时间管理，这是他最擅长的主题。
演讲进行到一半时，他再次注意到那个女生。她终于找到了座位，就在高三区域的中后排。当张桂源讲到"有效利用碎片化时间"时，那个女生突然抬头，目光与他相遇。那是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即使在昏暗的礼堂后排也清晰可辨。
张桂源罕见地卡壳了，他低头看了眼讲稿才继续下去。这在他完美的演讲记录中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陈老师领着那个女生走进教室。"同学们，这是从滨海市转学来的李小雨同学，今后将加入我们班集体。"
李小雨站在讲台前，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李小雨。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来到这座城市，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的柔软。
"李小雨，你就坐在..."陈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搜寻，最后定格在张桂源前面的空位，"那里吧，张桂源前面。"
李小雨拎着书包走过来时，张桂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气。她转身放书包时，马尾辫轻轻扫过他的课桌。
"你好，学霸。"她冲他眨了眨眼，显然已经听说了他的名号。
张桂源点点头："张桂源。"他注意到李小雨的校服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音符胸针。
第一节是数学课。李小雨似乎对窗外操场上的一棵银杏树格外感兴趣，不时扭头望去。张桂源皱了皱眉——在他眼中，上课分心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李小雨，"数学老师突然点名，"请回答刚才的问题。"
张桂源看到前排的身影微微一僵。他悄悄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将写有答案的那一页推到课桌边缘。
"我认为可以用参数方程来解这道题，"李小雨的声音没有丝毫慌乱，"设x=2t+1，y=t²-3..."
答案完全正确，而且给出了老师尚未讲授的解法。数学老师满意地点头，全班同学都惊讶地看向这个新来的转校生。
下课前，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复杂的函数题。"下周一交，这是你们的周末作业。"
张桂源立刻开始解题，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当他完成三分之二时，忽然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李小雨站了起来，拿着作业本走向讲台。
教室里一片哗然。张桂源看了看手表——才过去十二分钟。
放学铃声响起，张桂源照例留在教室整理笔记。天色渐暗，他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时，隐约听到一阵钢琴声从艺术楼方向传来。那旋律忧伤而温柔，与平日听到的练习曲截然不同。
鬼使神差地，他循着琴声走去。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到李小雨独自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这一刻的李小雨与白天那个活泼的转校生判若两人。张桂源站在门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画面。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空气中，他看到李小雨抬手擦了擦眼角。
张桂源悄悄后退几步，然后故意加重脚步走近音乐教室。当他推开门时，李小雨已经合上琴盖，脸上重新挂起明亮的笑容。
"学霸也喜欢音乐？"她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忧伤的痕迹。
"只是路过，"张桂源回答，然后犹豫了一下，"你弹得很好。"
"谢谢，"李小雨拿起书包，"是《梦中的婚礼》，我妈妈最喜欢的曲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桂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曲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