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砚盯着掌柜纯黑的眼睛，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半块橡皮擦——规则物品带来的微弱暖意让他稍微定了定神。沈惊寒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语气平静地回应：“住店，要两间上房。”

掌柜的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却没抬头看他们：“客官说笑了，小店只剩一间空房。而且按规矩，子时后入住的客人需共住一间，这是‘阴阳分房令’的规矩。”他抬手示意，柜台后挂着的泛黄木牌上果然刻着这行字，墨迹像是用鲜血写就，边缘还在微微渗红。

林砚注意到掌柜的袖口沾着细碎的纸钱，而客栈门槛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白灰，像是很久没人踏足，却又刻意清扫过。他突然想起面板上的警告：【勿接陌生人递来的纸钱】。

“一间就一间。”沈惊寒从道具栏掏出仅剩的铜钱——这是上一个世界兑换的通用货币，“住两晚。”

掌柜接过铜钱时，林砚瞥见他手腕内侧有一串青色的符咒纹身，图案和送葬队伍棺材上的符咒如出一辙。“二楼最东头的房间，钥匙在门环上。”掌柜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记住，亥时后别出房门，听到任何声音都别开窗。”

两人刚踏上楼梯，就听到身后传来算盘珠子落地的声音，回头时却见掌柜已经消失在柜台后，只有一盏油灯在黑暗中摇曳。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二楼走廊弥漫着浓郁的檀香，两侧的房门都挂着褪色的门帘，门帘上绣着“奠”字。

最东头的房间门虚掩着，门环上挂着一把铜钥匙，钥匙孔里卡着半张纸钱。林砚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摆着两张木床，窗户对着客栈后院，院里种着一棵歪脖子槐树，树枝上挂着几个纸人，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像在朝他们招手。

“这地方不对劲。”沈惊寒检查完门窗，将一张符咒贴在门后——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镇宅符”，对低级阴物有效，“刚才的道士在跟踪我们，他铃铛的声音一直没停。”

林砚走到窗边，发现槐树底下埋着半截石碑，上面刻着“往生路”三个字，字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他突然想起面板上的主线任务：【找到镇中隐藏的“往生簿”】。“往生簿记录生死，而这里处处透着替死的痕迹，送葬队伍抬的棺材可能是空的。”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纸人撕裂的声音，一个纸人的脑袋掉在地上，滚到窗台下，脸上用朱砂画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林砚。他猛地关窗，却看到窗玻璃映出一个陌生的影子——那影子穿着古装，脖子上套着白麻绳，正站在沈惊寒身后。

“小心！”林砚拔刀劈向影子，军刀却径直穿过了它的身体，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缕青烟钻进墙壁。墙壁上随即浮现出一行血字：【子时三刻，欠债还钱】。

沈惊寒摸着脖子上的玉佩——这是他的规则物品，刚才影子靠近时发热了。“是‘替死鬼’的怨念，有人用替身术转移了死亡，这些怨念找不到正主，就会攻击活人。”他看向血字，“子时三刻是一点四十五分，离现在还有四个小时。”

林砚翻开拼合的日记，最后一页的代码突然发出微光，与脑海中回廊的框架产生共鸣。他发现代码变体和道士符咒的符号高度吻合，而符号排列的规律，像极了客栈房间的分布图。“‘规则源头’可能藏在客栈的某个房间，或者……地下。”

两人决定趁亥时前探查客栈。刚走出房门，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哭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跪在地上烧纸钱，火堆里飘出的纸灰落在她头上，却不见她动弹。“她的脚没沾地。”沈惊寒压低声音，“是灵体，但没有攻击性。”

林砚注意到女子烧的纸钱上印着奇怪的花纹，和他口袋里半块橡皮擦的纹路一模一样。他刚想上前，女子突然抬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我的命，被人换走了……在往生簿上，我的名字被划掉了……”

话音未落，女子化作一阵红雾消失，地上的纸钱堆里露出半块玉佩，和沈惊寒脖子上的是一对。“这是线索。”沈惊寒捡起玉佩，“双胞胎玉佩，通常用于替身术。”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间虚掩的房门时，听到里面传来算盘声，和掌柜的声音一模一样。林砚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本翻开的账簿，账簿上的字迹会自己移动，每移动一个字，就有一滴血从天花板滴落在纸上。

“是往生簿！”林砚刚想推门，就被沈惊寒拉住。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手里拿着一叠纸钱，正是警告里说的“陌生人递来的纸钱”。手的主人在门后低语：“客官，买张纸钱吧，黄泉路上好用……”

沈惊寒用蝴蝶刀斩断那只手，断手化作纸灰飘落。“是掌柜的陷阱，接了纸钱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死人’，会被拖去替死。”他看向账簿，“那不是真的往生簿，是用怨念做的诱饵。”

突然，客栈外传来敲锣声，已是亥时（晚上九点）。走廊里的灯全部熄灭，只有他们房间的方向还亮着一盏油灯。“必须回房了。”林砚看着黑暗中浮现的无数影子，“亥时后不出房门是规则，违反会触发诅咒。”

两人冲回房间锁好门窗，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敲门声。“客官，您的茶水。”是掌柜的声音。沈惊寒示意林砚别出声，自己则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门外空无一人，只有那盏油灯在风中摇曳，灯影里站着十几个没有脸的纸人。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还夹杂着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林砚盯着墙上的血字，发现“子时三刻”的字样正在变淡，而“欠债还钱”的“债”字旁边，多出了一个模糊的名字，像是被墨水晕染的“张启明”。

“回廊的创造者在干预这个世界。”林砚突然明白，“每个世界的怪谈都和张启明有关，他在用不同的方式献祭灵魂，维持回廊的存在。”

此时，窗外的槐树剧烈摇晃起来，纸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林砚走到窗边，看到那个引路的道士正站在槐树下，手里拿着铃铛，每摇一下，树上的纸人就剧烈挣扎一下，脖子上的麻绳勒得更紧。而道士脚下的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隐约透出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警告：世界稳定性降至60%，规则冲突加剧】

【检测到“往生簿”能量波动，位于客栈后院地窖】

【支线任务触发：亥时三刻前救出地窖中的“替死鬼”，可获得规则线索】

沈惊寒看向门板，上面的符咒正在发烫：“地窖入口应该在房间里，古代客栈的地窖通常和卧室相连。”两人立刻翻找，林砚在床底发现了一个暗门，门把手上缠着白麻绳——正是送葬队伍抬棺人脚踝上的那种。

暗门刚打开一条缝，就传来浓烈的血腥味。林砚打开打火机，照亮通往地窖的阶梯，阶梯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曾拼命往上爬。而阶梯尽头的地窖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还有铁链拖地的声音。

“小心，还有十分钟亥时三刻。”沈惊寒握紧刀，率先走下阶梯。地窖里堆满了棺材，每口棺材上都贴着黄色符咒，符咒上的代码符号与日记最后一页的代码完全一致。而在最里面的棺材旁，绑着一个昏迷的少年，他穿着现代的衣服，脚踝上系着白麻绳，正是之前在教学楼失踪的学生之一！

“是活人！”林砚解开少年身上的绳子，发现他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和沈惊寒捡到的那半块能拼合在一起，“他是替身，被用来替换某个本该死去的人。”

少年被摇醒后惊恐地哭喊：“那个道士！他说我欠了阴债，要我替镇长的儿子去死！他还说，往生簿上已经改了我的名字……”

话音未落，地窖入口传来铃铛声，道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诡异的笑意：“找到你了，我的替死鬼……”

沈惊寒将少年护在身后，抬头看向入口：“规则说‘生人勿近夜间的城隍庙’，但没说不能动城隍庙的人。”他突然想起什么，对林砚喊道，“用‘规则洞察’！看看他的弱点！”

林砚立刻触发技能，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规则线条，道士身上的线条与铃铛相连，而铃铛的能量源头，指向地窖角落的一口棺材——那口棺材上没有符咒，却刻着一行完整的代码，正是林砚失败的人工智能程序的核心漏洞代码！

“攻击那口棺材！”林砚拔刀冲向角落，沈惊寒则掷出蝴蝶刀，缠住道士伸下来的锁链。林砚砍向棺材，军刀接触到木头的瞬间，整个地窖剧烈震动起来，棺材板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露出一本泛黄的账簿，封面上写着“往生簿”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