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市的石板路上散落着纸钱灰烬，摊贩们面无表情地守着摊位，卖的却是纸人、香烛和刻着符咒的木牌。林砚注意到每个摊贩的袖口都缝着半块玉佩，和沈惊寒捡到的那半块纹路相合，像是某种身份标识。

“买套衣服。”沈惊寒拉着林砚走到一个布摊前，摊主是个佝偻的老头，眼睛浑浊得看不见瞳孔，手里捧着几件青色长衫，“客官是要‘阳衣’还是‘阴衣’？阳衣挡煞气，阴衣好办事。”

林砚想起面板警告的“生人勿近夜间城隍庙”，猜测“阴衣”或许能伪装身份：“各来一套。”老头咧嘴笑了，露出黑黄的牙齿，指尖划过衣服领口时，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符咒印记——那是一行隐藏的代码，和往生簿上的修改符号如出一辙。

换好衣服后，两人又买了香烛纸钱，摊主特意叮嘱：“进庙要走侧门，正门是给‘官差’走的；上香得用左手，右手沾了阳气会冲撞神明；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碰香炉里的灰，那是‘替身’的根。”

城隍庙的侧门虚掩着，门轴上缠着白色的麻绳，推门时发出“嘎吱”的声响，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院内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几棵老槐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绳，红绳末端系着的不是玉佩，而是写着名字的木牌，林砚在其中一块木牌上看到了那个被救少年的名字。

正殿门口站着的官服人影果然是张启明的模样，他手里的账簿泛着青光，每翻过一页，就有一缕青烟从香炉里飘出来，融入他的袖口。林砚触发“规则洞察”技能，看到他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规则线条，所有线条的终点都指向香炉——那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源头”。

“两位是外来的吧？”官差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面具，“按规矩，生人入庙得登记，把名字写在这上面。”他递来一支毛笔和一本簿子，笔尖蘸着的不是墨，而是暗红色的液体。

沈惊寒接过笔，却没有立刻写字：“我们是来还愿的，听说城隍爷能解‘七夜回魂’的诅咒？”官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接过他们递来的纸钱时，手指明显顿了顿——沈惊寒故意用了右手，这是在试探规则漏洞。

“诅咒？”官差冷笑一声，翻开账簿，“镇里的人都欠着阴债，哪有什么诅咒，不过是还债罢了。”他的袖口滑落下半张符咒，林砚瞥见符咒背面写着“替死期限：七日”，墨迹正在慢慢消失。

两人假意登记名字，趁官差低头核对的瞬间，林砚悄悄将半块橡皮擦扔进香炉——规则物品碰到源头会产生反应。果然，香炉剧烈震动起来，里面的香灰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着现代校服，正是之前在水箱里看到的“溺亡考生”之一！

“是张启明！他用学生的灵魂做替身！”人影发出凄厉的尖叫，手指向官差，“他把我们的名字写进往生簿，再换成镇民的名字，这样回廊就能永远吸收怨念……”

官差脸色骤变，抓起腰间的令牌拍向香炉：“大胆孽障，敢在这里喧哗！”令牌接触到香灰的瞬间，人影发出惨叫化作青烟，而香炉里的灰烬突然沸腾起来，露出底下的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完整的代码——正是林砚程序里缺失的那段核心算法。

【警告：规则源头暴露，世界稳定性降至35%】

【主线任务线索更新：“往生簿”篡改记录可通过香炉灰烬复原】

【检测到张启明残魂干预，触发隐藏规则：午时三刻前离开城隍庙，否则将被判定为“逃债者”】

“快走！”沈惊寒拉着林砚冲向侧门，官差挥舞着令牌追了出来，他的身体在奔跑中变得透明，露出底下缠绕的黑色丝线，“你们跑不掉的！每个进入回廊的人都欠着债，迟早要还！”

跑出城隍庙时，林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香炉里的青石板正在发光，而官差的身影被牢牢锁在正殿门口，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午时三刻（中午十二点）前不能离开正殿，这是他刚才用“规则洞察”发现的漏洞。

“现在去哪？”林砚喘着气，手里还攥着从香炉里抓出的一把香灰，香灰在掌心微微发烫，“往生簿的篡改记录需要复原，但我们根本带不走香炉。”

沈惊寒看向镇中心的钟楼：“现在是巳时（上午十点），离午时三刻还有一个半小时。刚才的考生说替身期限是七日，而支线任务是‘七夜回魂’诅咒，说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替死鬼’被带走，今天是第一夜。”他掏出那半块玉佩，“这玉佩能定位其他替身，刚才在庙里时，它指向了钟楼方向。”

钟楼底下围着一群镇民，他们都低着头，手里捧着木牌，木牌上的名字被朱砂划掉了一半。林砚挤进去一看，钟楼的墙面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用毛笔写着：“今日本镇需选一名替身，于子时送往城隍庙，愿者揭榜。”告示末尾盖着镇长的印章，印章的图案是一个扭曲的代码符号。

“没人会自愿当替身。”沈惊寒注意到镇民们的脚踝都系着红绳，绳结和槐树上的红绳一模一样，“这是强制的，红绳是标记，到了时间会被自动拖去城隍庙。”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汉突然抓住林砚的胳膊，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的木牌上写着“王二狗”三个字：“救救我儿子！他被选成今晚的替身了！镇长说只要找到‘阴阳笔’，就能修改往生簿……”

“阴阳笔在哪？”林砚追问，老汉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红绳勒进他的皮肉里，渗出黑色的血，“在……在冥府客栈的地窖……掌柜的钥匙……”话没说完，他就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化作一张写着名字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