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怀表倒计时

苏晚的尸体在三人面前迅速腐烂。

不是正常的腐败，而是像被某种东西从内部吞噬——皮肤塌陷，肌肉萎缩，最终只剩下一具裹着黑衣的骨架，和一枚滚落在地的铜钱。

林见阳捡起铜钱，右眼刺痛。铜钱上的"蚀"字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吸。

"她早就死了。"江暮蹲下身，检查那具骨架，"至少三天以上。"

林见阳猛地想起苏晚说过的话——"渡魂人行走于阴阳夹缝"。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是亡魂，只是自己没能看穿。

地下室里潮湿阴冷，唯一的光源是江暮的手电。光束扫过墙壁，照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螺旋状的符号，和小蝶、江暮搭档脖子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这里是蚀影会处理祭品的地方。"林见阳低声道。

他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槐骨梳突然震动起来，梳齿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江暮掏出怀表——指针仍在逆时针旋转，但速度慢了许多。他翻开表盖，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了？"

江暮将怀表递过来。表盖内侧除了原先的刻字，此刻竟多了一行血红色的数字：

"07:00:00"

并且正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这是什么意思？"林见阳皱眉。

江暮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我的死亡倒计时。"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见阳盯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右眼灼烧般疼痛。苏晚临死前的话在耳边回响——

"下一个祭品……是江暮……"

"为什么是你？"他抬头问道。

江暮收起怀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是苏晚刚才偷偷塞给他的。

纸上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中央写着七个名字，其中六个已经被红笔划掉，最后一个赫然是"江暮"！

"蚀影会需要七个特定八字的人献祭，"江暮的声音低沉，"我查过档案，这六个人都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幸存者后代。"

他指向最后一个名字旁边的八字，林见阳的右眼猛地一跳——

那八字和江暮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林见阳抓住他的手腕，"你是警察，档案齐全，怎么会……"

"我是被收养的，"江暮打断他，"孤儿院起火那晚，我被一个警察救出来，之前的记忆全没了。"

他掀起衣领，露出后颈——那里有一个螺旋状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上去的。

林见阳的右眼看到，疤痕深处隐约有黑气流动。

"这是……"

"蚀影会的标记，"江暮放下衣领，"我猜我本该是二十年前的祭品之一，但被人救了出来。"

槐骨梳的震动突然加剧！梳背上的人脸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尖叫。

林见阳猛地抬头："有人来了！"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无声滑开。

门外站着小蝶。

她的红裙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脖颈上的铜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但与之前不同，她的脸上没有诡异的笑容，只有一种深沉的悲伤。

"跟我来，"她的声音空灵，"在它们发现你们之前。"

林见阳和江暮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走廊狭长潮湿，墙壁上挂满了铜镜，每一面都映出他们变形的倒影。小蝶的脚步轻盈，赤足踩在积水里却没有声音。

"你为什么帮我们？"林见阳低声问。

小蝶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想变成它们。"

她突然停下，指向右侧的一扇门："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门牌上写着"档案室"，但锈迹斑斑，像是几十年没人打开过。

江暮试着推门，纹丝不动。小蝶伸手按在门板上，铜钱发出微弱的红光，门锁"咔嗒"一声弹开。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她后退一步，"记住，不要相信任何倒影。"

说完，她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只剩那枚铜钱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档案室里堆满了发黄的病历本，灰尘厚得能留下指痕。林见阳的右眼在黑暗中视物如常，他看到墙角有一个保险柜，柜门上刻着七只眼睛。

江暮用手电照亮柜门："需要钥匙。"

林见阳掏出三枚铜钱——他自己的、苏晚的、小蝶的。他将铜钱按在七只眼睛的瞳孔位置，柜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缓缓开启。

里面只有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

"第七次献祭候选名单"

翻开第一页，是七个孩子的照片和生辰八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盖着血红色的"蚀"字印章。

林见阳的指尖停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江暮，7岁，圣心孤儿院"

照片上的男孩眼神惊恐，后颈处已经烙上了螺旋印记。

"果然是我，"江暮的声音异常平静，"看来我本该死在二十年前。"

林见阳继续往后翻，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救出第七个孩子，他会是终结这一切的关键。——林医生"

这是父亲的笔迹！

"你父亲救了我，"江暮轻声道，"而现在轮到我来终结这个循环了。"

他的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倒计时显示：

"03:00:00"

只剩下三小时了。

档案室的镜子突然全部碎裂！

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画面——江暮被鬼手掐住喉咙、林见阳的右眼流出黑血、小蝶在火焰中尖叫……

最可怕的是正中央的大块碎片，里面清晰地显示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缓缓抬手——

那只鬼手穿透镜面，朝两人抓来！

"跑！"

林见阳抓起槐骨梳对准镜面，梳齿发出刺耳的尖啸，暂时阻挡了鬼手的攻势。两人冲出档案室，走廊却变成了迷宫，每一面墙都挂满了扭曲的铜镜！

"这边！"江暮凭借警察的方向感，带着林见阳左拐右拐。

身后的黑暗中传来黏腻的爬行声，像是无数只手掌在地面上拖行。林见阳的右眼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透出微光——

是焚化间的门！

两人冲进门内，江暮用尽全力将铁门关上，下一秒，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焚化间里安静得出奇，三座焚化炉静静矗立，最右侧的第三焚化炉门上，血眼图案比之前更加鲜红，像是刚刚用新血描过。

江暮的怀表倒计时跳到了：

"01:00:00"

"没时间了，"他苦笑，"看来我的终点就是这里。"

林见阳抓住他的肩膀："一定有办法破解这个诅咒！"

他的话音刚落，焚化间里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第三焚化炉的门缓缓开启，一股刺骨的寒意涌出。

炉膛内，一面巨大的铜镜竖立在灰烬之上，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二十年前的场景——

七个孩子被绑在祭坛上，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林医生）正在解开其中一个的绳索……

镜面泛起涟漪，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不是鬼手，而是一只苍老的人类的手，手腕上系着红绳，绳上穿着铜钱。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来：

"儿子……把梳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