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设计方案进入最终阶段时，矛盾终于爆发。周砚坚持在穹顶采用透光混凝土，而沈知墨认为大面积的玻璃幕墙更能体现光影艺术。

“混凝土会让空间变得压抑！”沈知墨将设计模型重重摔在桌上，眼中满是怒意。

“玻璃幕墙的承重根本达不到要求！”周砚也提高了声音，一向温和的神色变得严肃，“你不能为了艺术效果忽视建筑安全！”

沈知墨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所以说，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转身要走，却被周砚拉住手腕。

“沈知墨！”周砚将人抵在墙上，两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些疯狂的设计背后，是在用艺术掩盖对现实的恐惧！”

沈知墨瞳孔骤缩，抬手就要打人，却被周砚紧紧抱住。“你总把自己关在画里，”周砚的声音闷在他肩头，“但建筑是要让人走进去的，就像……”他顿了顿，“就像我想走进你心里。”

沈知墨僵在原地，记忆突然闪回上周。他无意中瞥见周砚的工作笔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喜好：“沈知墨喝咖啡不加糖”“他画速写时习惯用左手”“提到母亲时会无意识转戒指”……原来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人，早就将他的一切刻进了心里。

“放手。”沈知墨的声音很轻，却没有挣扎。周砚松开手的瞬间，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设计图，“明天去建材市场，看新型透光材料。”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却没注意到周砚眼中亮起的光。

深夜，沈知墨打开手机，相册里不知何时多了张偷拍——周砚戴着安全帽在工地测量数据，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认真工作的模样和平日里判若两人。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图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设计方案进入最终评审阶段的那天，沈知墨在周砚的办公桌上看到一张照片。相框里，周砚搂着一个长发女孩笑得灿烂，两人头挨着头，背景是迪士尼乐园绚烂的烟花。

握着图纸的手指骤然收紧，沈知墨感觉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的，只记得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照得他眼眶发酸。

晚上周砚照常来画室找他，手里还提着他爱吃的栗子蛋糕。“知墨，评审结果下周就出来了，等结束了我们去庆祝吧？”

沈知墨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不用了，你应该和女朋友去庆祝。”

周砚一愣，顺着沈知墨的视线看到桌上倒扣的相框，突然笑出声：“你说这个？那是我表妹！她结婚前非要拉我去拍纪念照。”

“是吗？”沈知墨转身，眼神里却满是不信任，“周砚，你不用解释。我们本来就只是工作关系。”

周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沈知墨往后退躲开。“知墨，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沈知墨突然提高声音，“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每天嘻嘻哈哈地追着我，不过是觉得我难追，觉得好玩罢了。”

周砚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他一直以为沈知墨慢慢接受了自己，却没想到在对方心里，自己只是个玩世不恭的追求者。“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沈知墨从未听过的疲惫，“那好，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完，周砚放下蛋糕，转身离开。画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震得墙上的画框都在晃动。沈知墨盯着那盒栗子蛋糕，突然觉得讽刺——自己明明早就对周砚动了心，却要用最伤人的话把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