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知墨的画作在国际比赛中拿了奖，却再没人能分享这份喜悦。他听说周砚在美国发展得很好，成了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偶尔在新闻上看到周砚的照片，对方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依旧迷人，却让他觉得格外陌生。

周砚其实每天都在后悔。在美国的日子里，他拒绝了所有相亲，可每次和父母视频，都是不欢而散。夜深人静时，他会盯着手机里沈知墨的照片发呆，无数次想按下拨通键，又怕打扰到对方的生活。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回国时，却发现沈知墨已经辞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周砚发疯似的找遍了所有他们曾去过的地方，最后在画室的储物柜里，找到了一盒保存完好的炭笔——正是当年他送的那盒。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你幸福"。

纽约的街头飘起了雪，周砚站在寒风中，突然觉得这两年的等待毫无意义。他以为只要坚持就能等到春暖花开，却忘了，有些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

柬埔寨暹粒的集市热得像蒸笼，周砚擦着汗挤过卖香料的摊位，突然在转角处定住了脚步。褪色的遮阳伞下，沈知墨坐在矮凳上，白T恤领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手里握着炭笔正给游客画像。

这张脸他在梦里见过无数次，此刻却比记忆里更瘦，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伤人。周砚喉咙发紧，抬脚想走过去，又怕惊扰了眼前人，直到沈知墨画完抬头，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沈知墨的炭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歪线，他迅速别开脸收拾画具，动作慌乱得不像那个总把情绪藏得很深的人。周砚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抓住他的手腕：“知墨。”

“认错人了。”沈知墨用力甩了下手没挣脱，干脆低头继续收画筒。他的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周砚盯着那个位置，心里钝痛——当年他偷偷买的戒指，终究没能戴在这人手上。

“我找了你三年。”周砚声音发闷，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沈知墨手腕内侧的旧疤，那是他们一起做模型时被美工刀划的。沈知墨猛地抽回手，画筒“哐当”砸在地上，彩色铅笔滚了一地。

“周设计师不是在美国当精英吗？”沈知墨冷笑，捡起铅笔的手指关节发白，“跑这种小地方找穷画匠，不怕你爸妈又气出病？”

这话像根刺扎进心里。周砚知道沈知墨还记恨着当年被迫分离的事，可他等了太久，等得耐心都快磨没了。“我爸去年做了支架手术，现在想开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机票，“这是回程票，有两张。”

沈知墨盯着机票看了两秒，突然抓起旁边的矿泉水瓶狠狠砸过去。塑料瓶擦着周砚耳边飞过，砸在身后的砖墙上：“你觉得说两句就能当过去的事没发生？这三年我接私活画插画，大半夜在工作室改图，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周砚突然大吼，把周围几个游客吓得直回头。他眼眶通红，声音却软下来：“我每天查你社交账号，看你点赞了哪个画展，盯着你合作的出版社名字，就盼着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沈知墨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破洞落在他睫毛上，明明是骂人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带着鼻音的：“你怎么这么笨。”

周砚伸手把人拽进怀里，沈知墨挣扎两下就不动了。他闻到熟悉的柠檬草洗发水味道，混着柬埔寨特有的热浪，突然觉得这三年的煎熬都值了。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沈知墨闷声说：“机票钱记得报销。”

“报销一辈子都行。”周砚笑着在他发顶亲了下，怀里的人僵了僵，却慢慢伸手回抱住他。褪色的遮阳伞下，两个影子终于又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