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

从火焰祭坛归来的第三日，冰公主换上人类世界的长裙，独自踏进街角的冰晶咖啡馆。刚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玻璃窗便被雷电劈开蛛网般的裂痕——庞尊裹挟着风雪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块泛着暖光的雷晶，喉结滚动着：“阿冰，跟我回雷霆轩。这里的冷气，哪有雷晶裹着的暖？”

他话音未落，门被轻轻推开，颜爵的狐狸尾扫过门槛的积雪，手里卷着幅画轴：“庞尊懂什么？阿冰要的是趣味。” 画轴展开，是用墨色灵力绘成的冰晶宫雪景，雪地里的狐狸正眨着眼睛，“本狐狸把灵犀阁的暖炉搬到了画里，你想什么时候看雪，就什么时候看。”

火燎耶没敲门，直接从壁炉的火焰里踏出，金瞳在暖光里亮得灼人。他将一杯熔岩可可推到冰公主面前，液体表面浮着层温顺的金色火焰：“喝这个。” 火焰舔过杯沿，却在触到冰公主指尖时蜷成小团，“地心火温的，比你这冰咖啡够劲。”

水王子的水流悄无声息漫过地毯，在她脚边凝成暖玉垫子。他刚要开口，咖啡馆的风铃突然剧烈震颤，曼多拉的镜像映在落地窗上，她举着镜子笑得阴冷：“既然这么热闹，不如让冰公主选一个？”

镜面骤然亮起，映出昨夜冰晶宫的画面——冰公主坐在窗边，指尖依次抚过雷晶、墨玉、火核，最后却将水蓝色的莲子石按在眉心。

“好啊，原来你心里只有他！”庞尊的雷电“噼啪”炸响，雷晶砸在桌面，灼出焦黑的痕，“老子的雷晶哪点不如那破莲子？”

颜爵的笔突然划破画轴，雪地里的狐狸眼瞬间染成猩红：“阿冰藏得真深。” 他尾尖勾住冰公主的手腕，墨色灵力带着微刺的麻，“本狐狸为你画了三夜，倒不如水王子一块破石头？”

火燎耶的可可杯“砰”地炸裂，金色火焰在掌心翻涌：“老子的地心火暖不透你的冰，他的破湖水就行？” 火焰几乎要舔到冰公主的裙角，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势。

水王子看着冰公主发白的脸，水流突然变凉：“镜像里的莲子石……是五百年前那枚？” 他话音刚落，镜面又切换画面——今早冰公主离开前，在雷晶旁放了块融雪凝成的暖冰，在墨玉上落了片带温度的雪花，在火核边滴了滴融水。

“她给每个人都留了东西。”水王子的声音软下来，水流轻轻漫过冰公主的手背，“曼多拉只会截片段。”

可嫉妒早已像冰棱般裂开。庞尊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少废话！选谁，现在说！” 颜爵的尾巴缠得更紧，笔锋抵着她的掌心：“阿冰敢说不选我？” 火燎耶的火焰逼得更近，金瞳里的光又烫又急：“选他还是选我？”

冰公主突然笑出声，冰雪灵力顺着指尖炸开，将镜像冻成冰雕，也弹开三人的拉扯。她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画纸——是昨夜路过街角时，给一个小孩画的涂鸦，五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都飘着同样的雪花。

“我选谁？”她把画纸立在桌上，五个小人正对着他们，“我选……谁都不丢下。”

她指尖凝出四枚冰棱，分别刻着雷纹、墨痕、火焰与水纹，轻轻推到四人面前：“要争，就争谁的暖能留到最后。”

冰棱在阳光下泛着光，将四人的影子圈在中央。庞尊的雷电悄悄为冰棱镀了层银边，颜爵的笔在冰棱上添了朵小狐狸，火燎耶的火焰在冰棱底座绕了圈，水王子的水流漫过冰棱，映出五人交叠的影。

曼多拉的镜像在冰雕里扭曲消散，咖啡馆的暖光漫过桌面。没人再逼问“选谁”，可彼此的目光里，仍藏着不肯退让的在意，像杯加了冰的咖啡，又凉又烫，在沉默里漾开说不清楚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