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雨刷器疯狂摆动，却怎么也扫不净我眼前的迷雾。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的手指死死扣着方向盘，指甲都快掐进掌心。手机还在发烫，刚才那个陌生的定位软件图标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我早该想到的，林芷若怎么可能让我轻易拿到证据？她连病历都能换掉，更何况是装个监控软件？
高跟鞋突然卡在油门踏板缝隙里，我慌忙抬起脚，车猛地一晃。前方窜出个穿雨衣的行人，我急踩刹车，轮胎在湿地上打滑，差点撞上护栏。那人举着伞骂了几句，声音被雨声吞没了。
后视镜里，黑车还是那个距离。
我咬着嘴唇，想起顾沉言说"我知道"时的声音。他早就知道林芷若有问题，却一直瞒着我。那些争吵、那些冷战，原来他不是不信我，而是觉得我配不上相信？
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淌，像无数道泪痕。我把车拐进一条小路，两边都是老旧的居民楼。路灯昏黄，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这里信号不好，手机终于没了信号。
我把车停在一处阴影里，掏出那份病历。纸张有些潮湿，我小心地翻到关键页。主治医生的备注还写着：患者表现出强烈的控制欲与猜忌倾向……
可当我拿出手机里的照片对比时，心跳漏了一拍。不对，完全不对！
我快速翻动其他页码，手开始发抖。这根本不是我从档案室带出来的那份！虽然装订顺序一样，但字迹明显不同，连诊断日期都对不上。我记得很清楚，原始病历上有铅笔划过的痕迹，那是护士做标记留下的。
我把病历摊开在副驾驶座上，双手颤抖着检查每一个细节。连纸张厚度都不一样！林芷若的人果然早有准备，她们换了病历！
我靠在座椅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难怪那个护士动作那么熟练，她根本就是来等我的。我在医院里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把病历扔出去。不是主手机，是我藏在包底的备用机。这个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屏幕上跳出来一条短信：
"亲爱的，你永远赢不了他心里那个我。"
附带的照片里，顾沉言站在雨中，身影单薄。他的头发湿了，雨水顺着下巴滴落。这不是刚刚吗？他追出来的时候？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胃里翻江倒海。原来我查到的一切，她都知道。她甚至知道我此刻在哪里。
我关掉所有电子设备，把病历塞进背包最底层。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我不能确定身边有没有内鬼，连顾沉言都不能信。
我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不能再走大路了，我得换个地方。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我在玄关站了很久才进去。屋子里安静得出奇，连冰箱运转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把背包放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份假病历。手指划过纸面，明明记得摸到过诊断日期的凹凸感。那个版本才是真的，我现在手里这份是后来替换的。
我打开电脑，调出硬盘里的文件。那些监控记录显示，林芷若和顾沉言的互动远比他们说的要频繁得多。但时间线和假病历上的治疗记录完全对不上。
我坐在地上，抱膝发抖。档案室里那个护士的动作太熟练了，仿佛早就知道我会去。她甚至不需要查找就能准确找到林芷若的病历。
我想起顾沉言说"不想让你知道得太早"时的语气。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不是早就和林芷若串通好了？
门铃突然响起，把我惊得跳了起来。
透过猫眼，我看到顾沉言站在门口。他穿着深色风衣，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成水珠。
我迟疑了几秒，还是开了门，但只开了一条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站在雨里，眼神闪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现在才想起来要解释？"我冷笑一声，"林芷若的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低头看着积水，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让你担心。"
"所以你就选择瞒着我？你知道我去查病历了吗？知道我差点被人抓住吗？"
我想伸手擦脸上的雨水，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顾沉言抬手想扶门框，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别碰我的门。"
"我以为能控制住她。"这句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盯着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那你有没有试过相信我？"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把门缓缓关上，最后看了一眼他站在雨中微微佝偻的背影。那曾是我最爱的人，现在却让我觉得陌生。
我坐回地上，把那份假病历仔细收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病历，还有那个替换了病历的护士的身份。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备用机。我本以为是林芷若，没想到是之前帮我查信息的朋友。
"苏晚，我查到那个护士了。她是院长的侄女，叫沈曼，三年前调来心理科。而且……她和林芷若大学是一个宿舍的。"
我攥着手机，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她们认识很久了，难怪配合得那么默契。
我把病历藏进书柜后的暗格里，那是我自己偷偷做的夹层。正准备休息一下，备用机又响了。
还是林芷若。
"亲爱的，你永远赢不了他心里那个我。"
这次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定位坐标。
我盯着那个坐标看了很久，慢慢走到窗边。外面雨还在下，天色阴沉得像要压下来。我忽然意识到，这场雨似乎从清晨就开始下了，到现在还没停。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瓢泼大雨，眼神逐渐清明。
暗处，一双眼睛正通过微型摄像头注视着这一切。雨滴砸在窗台上的声音渐渐变小，我蜷缩在墙角，听着备用机又震动起来。这次不是短信提示音，而是陌生号码的来电。
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盯着来电显示，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手指悬在挂断键上，突然想起那个跟踪我的黑车司机，也是用的匿名号码。
铃声还在响，像根细线勒进神经。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苏小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听起来像是机械合成音，"比如，为什么顾沉言会突然从精神科转岗？又为什么，他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我的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你是谁？"
"你手里的病历是假的，这个我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林芷若根本没得病。她只是需要一个完美的人设——包括那个诊断报告，都是顾沉言帮她伪造的。"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看到更多人被伤害。"对方顿了顿，"包括你。今晚十点，西郊废弃医院，带着你拍下的监控记录。记住，一个人来。"
电话挂断了。
我盯着屏幕发呆，直到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得跳起来。这回不是门铃，而是有人在用力砸门。
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前，猫眼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透过门缝，我看到一张纸条从门下塞进来。
"别去。"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我蹲下身捡起纸条，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很快，电梯"叮"的一声关上了。
我回到客厅，把病历夹层重新检查一遍。书柜后的暗格没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手机又亮了，是顾沉言发来的消息。
【我们谈谈】
我盯着那三个字，忽然发现他微信头像有点奇怪。原本是我们一起在海边拍的照片，现在却变成了纯色背景。
我退出聊天界面，翻到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停留在三天前，配文是："真相永远比谎言更伤人。"
我忽然意识到，从我拿到假病历开始，所有电子设备都可能被监控。林芷若不仅知道我在哪，还知道我看清了她什么。
而那个神秘来电者，也许才是真正想帮我找出真相的人。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我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距离约定地点还有六个小时。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