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把备用手机塞进包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张写着定位坐标的纸条。窗外雨停后的潮湿空气渗进来,柏油路上的积水映出扭曲的路灯倒影,像无数只漂浮的眼睛。
书柜前蹲着,我把真病历推进暗格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丝异样——暗格边缘有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蹭过。这不可能,这个夹层是我亲手做的,除了我没人知道。我后背一阵发凉,想起顾沉言微信头像莫名更换的事。
他早就知道林芷若的病历是假的,却选择瞒着我。
我快速收拾硬盘和假病历,用胶带把备用手机电池封进密封袋里。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楼下传来电梯"叮"的一声。我透过猫眼往下看,空荡荡的走廊尽头,一只黑猫蹿过拐角。
电动车是朋友的旧车,链条老是打滑。穿过第七个路口时,我故意绕进小巷,在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玻璃橱窗映出身后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他低头看手机,但当我转身时,他又恰好抬头,眼神对上那一瞬,他迅速低下头。
废弃医院在荒草中露出轮廓,三扇破碎的落地窗像黑洞洞的眼睛。铁门锈蚀的腥气混着霉味,脚踩枯枝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墙皮剥落后露出的红色砖块,让我想起林芷若婚礼请柬的颜色。
手电光束切开黑暗,照亮墙上"安全出口"标志的幽绿荧光。滴水声规律如心跳,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停止。光束扫过转角时,我仿佛看见半截黑袍衣角一闪而过,再仔细看时,只剩空荡荡的走廊。
脚步声从头顶传来,我屏住呼吸,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绑匪审讯时的录音突然在脑海响起:"你永远赢不了她。"
"苏小姐,你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声音忽男忽女,带着电流杂音。我猛地转身,三米外的阴影中走出个黑袍人。兜帽遮住面容,只露出一缕发丝。
"你以为自己在揭开谎言,其实正走进更大的骗局。"
平板电脑亮起,画面里是我家书柜后的暗格,照片上的假病历还保持着我藏起来时的样子。我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三年前顾沉言为什么突然调岗?因为他需要治疗。"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治疗医生就是林芷若。"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的声音发抖。
"因为我见过真相。"黑袍人向前一步,"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头顶突然亮起顶灯,我下意识眯眼,再睁眼时黑袍人已经消失。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空气中飘来熟悉的玫瑰香水味。
"亲爱的,这次是你主动送上门,怨不得我。"
林芷若白衣胜雪,与周围污秽的环境形成刺目反差。她抬手拨开发丝的动作,和绑架者摘手套时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你的罪证。"她指着我手中的硬盘和病历,"监控显示,你是怎么潜入医院档案室的?"
我后退两步,后背撞到生锈的文件柜。她往前逼近:"你以为找到假病历就真相大白了?看看硬盘里的东西吧。"
我低头看向硬盘,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林芷若轻笑一声:"顾沉言早就知道你会来,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份'惊喜'给你。"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顺着排水管爬上二楼,打碎窗户翻进废弃手术室。扯下窗帘缠住追兵,却被反锁在走廊尽头的储物间。
踢开杂物时发现暗门,顺着台阶冲进地下档案室。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亮卷宗封面上的名字。颤抖着翻开第一页,看到"治疗医生:林芷若"时,心脏仿佛被人攥住。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卷宗纸张的潮气浸透指尖。我抱着卷宗冲向后院,从排水渠爬出,连滚带爬冲向藏车的小巷。
按下反锁键的瞬间瘫坐在座椅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攥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另一只手紧抱卷宗如救命稻草。湿漉漉的手指掀开封面,看清患者编号时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页诊断结果定格在"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与记忆中某次急救场景重叠。
我盯着诊断书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这几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救护车鸣笛声越来越近,车灯穿透医院残破的玻璃,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红光。
卷宗里夹着的照片突然被风吹动,一张张翻过:顾沉言躺在治疗床上的侧脸,林芷若握着笔在病历上记录的背影,还有——我猛地攥住那张照片。画面角落里露出半截手臂,腕骨纤细戴着银色手链,正是我此刻戴在左手上的。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这不是三年前的记录,是上周三下午三点零七分拍摄的。那天我在咖啡厅等到打烊,他说临时有个紧急会议。
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我抱紧卷宗贴着墙根移动,月光突然暗了一瞬。抬头时通风口铁栅正在缓缓转动,某种液体滴落在后颈,带着铁锈味。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破寂静。我冲出医院后门时,电动车正歪倒在积水里。链条卡在齿轮间发出刺耳刮擦声,我踹了脚踏板两下,车轮终于开始转动。
后视镜里闪过白影,我猛打方向盘拐进小路。柏油路面突然变成碎石子,车身剧烈颠簸。卷宗从副驾滑落,纸张散开铺满座椅,每一页都印着我的名字。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作响,我抓起充电宝插进手机。信号格瞬间满格,微信消息接连弹出。最新一条来自顾沉言五分钟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雨刷器突然疯狂摆动,挡风玻璃映出后方疾驰而来的白色轿车。林芷若坐在后座朝我挥手,副驾上赫然放着和我车上一模一样的卷宗。她的嘴唇开合,我看懂她说的两个字:跳车吧。
刹车声在耳边炸响的刹那,我看见副驾上的卷宗封皮渗出血渍。雨水正从车顶天窗倒灌进来,仪表盘短路冒出火花,安全带卡扣突然自动弹开。
身体腾空时,卷宗里的照片纷纷扬扬散开。最后一张飘落在水洼里,我的脸浸在雨水中,与顾沉言的合影下印着日期:2023年12月24日,正是我们初遇那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