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时江辽和方三院换班时就和许言默说过,除了树藤异常大声的呼吸声,还有很奇怪的声音出现,但全都没有靠近,应该花藤尸发出的声音。
而此刻他和柳予春也听到了,像昆虫翅膀扇动时发出的“噗噗”声,许言默想到了白天与他们战斗的花藤尸身上也有翅膀。他那时还想过,为什么会生出一对无用,无法支持它们飞起来的翅膀,在战斗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展开的动作。
他正思索着,被他揽在身侧的柳予春突然小声开口:“哥哥,我听到了,树藤的果实裂开,破蛹的声音。”柳予春听力异于常人的敏感“聚集起来了。”树藤生出果实状蛹的地方不止一处,所以现在是不同方位刚破蛹的花藤尸聚集起来的时候。
许言默警戒起来,但直到天光大亮都无事发生,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众人,几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沉重与不安。“予春能听出它们聚集的大概位置吗?我们先去那边查看情况。”燕芩朝说着,柳予春点了点头开口:“我只知道大概方位。”说着指向一个方向,是A市黎水公园的方向,那里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湖泊,林秋雅思索着开口:“或许它们破蛹后需要大量的水分?”她想着昨天那些被冻碎的花藤尸,水分高的植物更容易因此而冻裂。
李牧野推了推带着裂痕的眼镜“如果我们往里面投放燕芩朝的驱散剂或麻醉剂会对它们造成伤害吗?”燕芩朝开口回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那片湖泊太大了,可能全丢下去才会有效果。”方三院和时江辽思索着,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开口:“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庄雨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他们都不擅长脑力活动,只有使不完的牛劲。钟时桑一直保持沉默,看起来精神比昨天还虚弱,许言默把剩下四颗翠绿色水晶放到她手里,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了声谢便和昨天一样吸收了水晶的能量。
稍作调整后一行人再次出发,他们除了目前的A市公园外,没有明确要到达的地方,收音机里一直传出“沙沙”声,没有任何军方或其他幸存者的信息。在这座被植物占领的城市,寂静地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一行人了般,说不出的压迫与不安萦绕所有人的心间。
一路上他们遇到一些“心脏”停跳的花藤尸,诡异地躺在地上,脖颈处也没有水晶,这不禁让他们想到吞噬丧尸,如果是这样,能力以数倍增长的花藤尸,他们只有被当养分吸收掉的结果。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公园门口处,一路上除了死去的花藤尸外什么都没遇到,这让众人内心的恐慌更盛。林秋雅咽了口口水,强压不安开口:“这很不对劲,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失去活性的躯体…”她欲言又止,庄雨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能理解林秋雅的想法,她也同样恐惧。末日之下,就算拥有异能又如何,他们依旧与变异生物实力悬殊,或许人类的存在才是错误的,而现在的一切只是像清除bug般将他们一个一个抹除。
公园的湖泊旁坐着数不清刚破蛹的花藤尸,它们没有任何性别,但根茎长发让它们看起来更为像女性。而它们的长发正浸入水中,如果许言默等人在场就会发现,它们看起来比昨天更加“完善”了,像不断推倒又重新修砌起来的楼房一样,更新换代。从头到脚,除了肩颈处为人类光洁的皮肤外,其他地方都是翠绿色的,而且过渡的十分自然。胸腔内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虽然依旧杂乱,但比起昨日更有规律些,外观上也比昨日更“精细”,看起来违和感更低,无用的翅膀缩小了一些。
许言默等人到达离湖边不远处的,看起来完全正常的树丛中观察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只见数量极多的花藤尸非常人性化的,静静地坐在湖边,根茎长发正吸收着水分。“我的天。”庄雨用气声发出感叹,面前的场景和谐得诡异,一旁的方三院震惊得就差喊出声了,连许言默也没料想到会是这副场景。
“我们怎么行动?它们好像没发现我们”时江辽询问,所有人都用气声交流。湖泊很大,他一个人就算现在异能增强了也不足以迅速冻住它们,许言默想着,就算有柳予春的配合也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而他们也不知道被水球困住的花藤尸是否能继续攻击,那些根茎长发是最麻烦的。“我先试试驱散剂在它们旁边能不能起效,先不动水源。”燕芩朝开口,随后看向许言默,对方点了点头。燕芩朝用异能控制着驱散剂到他能掌控的最远距离并投下,玻璃的碎裂声惊动了它们,随后因为极度刺鼻的气味散发,在那附近的花藤尸纷纷逃离开,又找了新的,不被影响的地方坐了回去。
“有点效果。”林秋雅麻木开口“但不多。”就像昨天他们的攻击一样。“腐蚀剂!用腐蚀剂!”她脑内灵光一闪,她小时候听她外公说过。“有些农药腐蚀性较高,对水分多的农作物有更大的伤害。”她边说着,心里想着,外公种了一辈子地积攒的经验,所告诉她的东西,居然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了。
许言默点点头开口:“很好的提议,但是我们的药剂有限,投入水中不见得有用。”燕芩朝随即开口:“我觉得你们也不太想被炸死,我的腐蚀剂遇水可是会引发爆炸的,到时候死的不止是它们。”他指了指花藤尸,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我们。”一直未发言的钟时桑揉着发痛的头,艰难开口说:“你真的是好样的。”她身旁想为她治疗却一直被她拒绝的庄雨也道:“你能保证试剂的安全吗?等哪天下雨把你自己爆了别祸害我们谢谢。”燕芩朝顿时闭嘴,那确实是有一点点概率会发生的,所以很“乖巧”的开口“没关系的,艺术就是爆炸。”庄雨一个手刀下去,燕芩朝差点痛出声“爆你个头啊爆。”庄雨吐槽,这是作为美术生莫名其妙的底线,虽然她也在做爆头的事就是了,不过!性质不一样!
原本严肃压抑氛围被突然这么一下对话瞬间缓解了许多,连许言默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柳予春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但插科打诨到此为止,他们必须找到办法杀死花藤尸,因为就他们刚才的观察,也是注意到了它们好像在“蜕变”一样,如果再不解决,他们恐怕都活不到被燕芩朝炸死的那天。
突然,花藤尸们站起来了,给除许言默和燕芩朝外的几个人都吓一跳。许言默感受到了忽然被攥住的衣袖,心底的欲望被满足了一点。花藤尸们并没有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而是陆续走向公园出口处,陆续离开公园,像是完成任务一般。
燕芩朝面色凝重,他们暂时不清楚花藤尸是多久“蜕变”一次,但如果是一天一次的频率就很糟糕了,而且他们还不清楚为什么花藤尸的空壳,不,更严谨的说法是蜕变前使用的“肉体”为什么没有被回收利用?而是只取走了力量后,直接被丢弃在各处,这和他们半夜听到的,挥动翅膀的声音有关吗?他们昨天杀死的那些花藤尸呢?是否还能复原或是拼凑?
这些问题许言默也在想着,思索一会后开口:“我们去昨天杀死花藤尸的地方看看吧,或许能有发现。”方三院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指着不知何时已经被背在时江辽背上的钟时桑说道:“许哥,时桑她的情况好像挺严重的,可能没办法和我们一起行动。”时江辽也点点头,眼里满是对妹妹的担心,以及害怕妹妹会被队伍抛弃,虽然他们整个团体氛围很好,也没有任何嫌隙,但他也明白,对作为一个失去基本行动能力的人来说,她的存在只会增加负担。
“可以,我们分头行动吧。”时江辽忐忑的心情被许言默温柔的语气抚平,他看向许言默,对方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即使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许言默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和善,但他信任许言默。这种感觉是他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和父亲一样的,在选择值得信任的人这件事上他绝不会出错!“时江辽和方三院以及李牧野三人带着钟时桑到昨晚休息的超市内照顾她,那里暂时作为我们的据点,其他人一起去查看昨天战斗的地方。”许言默分配着,林秋雅有些受宠若惊问道:“我也去吗?”不是想偷懒的询问,而是明显李牧野的战斗力比起她一个女生来说多多少少还是强一些的,何况她还是穿着高跟鞋战斗的。许言默也预想过林秋雅的反应,遂开口:“因为你不戴眼镜。”他朝李牧野点了点头,他们四个先行一步离开了。
“欸?”林秋雅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拜托兄弟,我也戴眼镜。”燕芩朝语气委屈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金丝框眼镜,两侧还带着好看的链子。“平光眼镜就算了吧。”许言默冷冷道。“真是冷血无情啊,嘤嘤,小春——你看他。”燕芩朝突然飙戏,还环住柳予春的手,还叫柳予春只有许言默叫的专属昵称,看起来非常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