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的议事厅内，王大人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钦差大臣庞尊高坐上首，一双狭长的眼睛如鹰隼般扫视着堂下众官员。
"王大人，"庞尊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不紧不慢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派本官前来督办水患治理，可不是来看你们推诿搪塞的。"
王大人躬身行礼："庞大人明鉴，下官已命人加固堤坝，疏通河道，只是今年雨水实在异常..."
"够了！"庞尊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本官走遍江南各州府，就数你们这里水患最为严重。民间已有传言，说是湖中有水妖作祟。"他冷笑一声，"王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会也信这等无稽之谈吧？"
堂下官员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王大人喉结滚动，硬着头皮道："庞大人，下官以为水患乃天灾，当以疏导为主..."
"十日。"庞尊竖起一根手指，眼中寒光闪烁，"本官只给你十日时间。若水患不见缓解，休怪本官上奏朝廷，治你一个渎职之罪！"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王大人脸色煞白，深深一揖："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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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躲在屏风后，将这一切听得真切。待官员们散去，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看见父亲瘫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灰败。
"父亲..."她轻声唤道，递上一杯热茶。
王大人接过茶盏，长叹一声："默儿啊，为父怕是难逃此劫了。庞大人乃当朝太师之子，他若执意弹劾..."
"父亲为官清正，百姓爱戴，朝廷不会听信一面之词。"王默宽慰道，却见父亲摇头苦笑。
"庞家势大..."王大人欲言又止，转而问道，"你今日又去湖边了？"
王默心头一跳，想起那个蓝发蓝眸的神秘男子，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女儿...女儿只是去作画。"
"近日少去为妙。"王大人皱眉，"城中已有流言，说湖中有水妖作祟导致水患。庞大人最厌恶这等怪力乱神之说，若被他知道..."
"女儿明白了。"王默低头应道，心思却已飘向那片烟波浩渺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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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王默不顾父亲叮嘱，再次来到湖边。细雨已停，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她环顾四周，不见那蓝发男子的踪影，心中不免失落。
"你在找我？"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默猛地转身，险些跌入湖中。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她的腰肢，水清漓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近在咫尺。
"你！"王默慌忙站稳，心跳如鼓，"你从哪里..."
水清漓松开手，唇角微扬："我一直在水中。"说着，他竟抬脚踏上湖面，如履平地般走向湖心。
王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水清漓走出几步，回头看她："不来吗？"
"我...我不会水上行走。"王默结结巴巴地说。
水清漓走回岸边，向她伸出手："相信我。"
王默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好奇，将手放入他掌心。水清漓的手冰凉如玉，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他轻轻一拉，王默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
她的绣花鞋竟稳稳地踩在了水面上！
"这...这怎么可能？"王默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二步、第三步...水面在她脚下泛起细微的涟漪，却坚实如大地。
水清漓牵着她走向湖心，四周水光潋滟，宛如行走在天空之境。王默既兴奋又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水清漓察觉到她的不安，轻声道："看脚下。"
王默低头，只见清澈的湖水中，五彩斑斓的鱼群正环绕着他们游动，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更深处，水草如林，随波摇曳，间或有龟鳖悠然穿行。
"太美了..."她由衷赞叹，一时忘记了恐惧。
"这只是表象。"水清漓抬手轻挥，水面突然变得如玻璃般透明，王默清晰地看到了湖底景象——珊瑚如花绽放，珍珠贝开合间闪烁着柔光，奇形怪状的水族生物在岩石间穿梭...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在脚下展开。
"水下...竟有如此奇观！"王默惊叹不已，恨不能立刻提笔作画。
水清漓注视着她发亮的眼睛，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你喜欢？"
"当然！"王默激动地说，"若能将这些画下来，定是绝世佳作！"
"那就画吧。"水清漓手指轻点，一张石桌从水中升起，上面凭空出现了笔墨纸砚，甚至还有王默惯用的那套颜料。
王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你究竟是谁？"
水清漓望向远方，声音飘渺："我是这湖的守护者。"
王默正欲追问，忽见远处水面升起一串气泡，一个通体碧绿的小龟浮出水面，竟口吐人言："殿下，长老们请您速回水府议事！"
水清漓眉头微蹙："知道了。"
王默倒退一步，差点跌入水中："它...它会说话？"
"不必害怕。"水清漓安抚道，"这是碧波，我的侍从。"他转向小龟，"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碧波好奇地打量了王默一眼，点点头沉入水中。
"我必须走了。"水清漓说，"你想继续作画，还是我送你回岸上？"
王默虽不舍，但也知趣："我自己回去就好。不过..."她鼓起勇气，"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水清漓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递给她："拿着它，任何时候想来湖边，我都会感知到。"
王默接过珠子，触手温润，内里似有水波流动。她刚想道谢，抬头却发现水清漓已不见踪影，只有湖面上一圈渐渐扩散的涟漪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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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王默满脑子都是水下世界的奇幻景象。刚进府门，丫鬟小荷就急匆匆地迎上来。
"小姐！您又去湖边了？"小荷压低声音，"城里都在传湖中有水妖，专抓年轻女子，您可不能再去了！"
王默握紧袖中的蓝色珠子，不以为然："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水妖。"
"真的！"小荷神色紧张，"今早渔夫老李说亲眼看见湖心冒蓝光，还有女子笑声。庞大人已经下令，要请道士来做法呢！"
王默心头一紧。蓝光？女子笑声？莫非是...她与小荷看到的水下景象？
"父亲知道吗？"她问。
"老爷正为这事发愁呢。"小荷叹气，"庞大人说若再传出妖孽作祟的谣言，就要治老爷一个'治理无方，蛊惑民心'的罪名。"
王默咬住下唇。庞尊咄咄逼人，父亲处境艰难，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水清漓有关...她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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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王默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她取出那枚蓝色珠子细细端详。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内里似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水清漓..."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思绪万千。他究竟是妖是仙？与城中水患有何关联？为何独独对她这般友善？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王默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明日再去湖边，亲自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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