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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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雨终于停歇，王默站在府衙后院的回廊下，望着父亲书房窗口摇曳的烛光。已是三更时分，王大人仍在批阅文书，案头堆满了治水方略和河道图。
王默端着一碗银耳羹，轻轻叩响书房门。
"进来。"父亲的声音透着疲惫。
推门而入，王默看见父亲双眼布满血丝，面前摊开的奏折上墨迹斑斑，显然已经修改多次。她将银耳羹放在案几一角，轻声道："父亲，您该歇息了。"
王大人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庞大人只给了十日期限，如今已过去三日，为父连个可行的方案都拿不出来..."他指了指桌上几份文书，"这些是历年治水记录，可今年水情特殊，旧法难奏效啊。"
王默目光扫过那些文书，突然被其中一张河道图吸引。图上标注的支流走向，与水清漓前日向她展示的水下暗流惊人地相似。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
"父亲，"她犹豫片刻，"女儿或许有些想法..."
王大人抬头，惊讶地看着女儿："默儿对治水也有研究？"
"女儿不懂治水，"王默走近案几，指向河道图，"但前日我去城东湖边写生，发现湖水退去后，岸边露出许多奇怪的孔洞。今日又去观察，发现这些孔洞与支流相连，湖水涨落时，孔洞中水流方向与主河道相反。"
王大人猛地坐直身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女儿亲眼所见。"王默回忆着水清漓带她看过的水下景象，"我想，是否因地下暗河改道，与地上河道形成对冲，才导致今年水患特别严重？若能在这些关键节点修筑分流坝，或许..."
王大人急忙翻出另一张更详细的地图："默儿，快指给为父看，你说的孔洞在何处？"
王默凭着记忆标出几处位置，恰好连成一条蜿蜒曲线。王大人盯着地图，眼中渐渐放出光彩："原来如此！这是地下水的'龙脉'啊！难怪我们一直堵而不疏，越治越糟！"
他激动地握住女儿的手："默儿，你帮了为父大忙！明日我就命人按这个思路重新规划！"
王默微微一笑，心中却想着明日定要去湖边告诉水清漓这个好消息——正是他展示的水下世界，才让她想到这个治水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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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湖边薄雾缭绕，王默握着那枚蓝色珠子站在岸边，不一会儿，湖面泛起涟漪，水清漓踏波而来。
"你用了我的礼物。"他唇角微扬，目光落在王默手中的珠子上。
王默点头，迫不及待地将昨夜之事告诉了他。水清漓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父亲会采纳你的建议？"
"已经采纳了。"王默笑道，"工部的人今早就去勘察了那些节点。"
水清漓沉默片刻，突然抬手轻抚王默发梢。王默一怔，只见他指尖拈下一片细小的水藻："你身上有水的印记，说明水族已经注意到你了。"
"什么意思？"王默不解。
"没什么。"水清漓转移话题，"既然你对水系感兴趣，我教你个小法术如何？"
不等王默回答，他已执起她的右手，在她掌心画下一个奇特的符号。符号泛着微光，渐渐渗入皮肤。
"这是'唤水诀'，想看看效果吗？"水清漓引导她将手掌对准湖面，"闭上眼睛，想象你与湖水融为一体。"
王默照做，忽然感觉掌心一凉。睁眼一看，一小股水流竟从湖中升起，如灵蛇般在她指尖缠绕！
"我...我能控水了？"王默又惊又喜。
"只是最基础的法术。"水清漓眼中带着赞许，"但你学得很快。"
两人正说话间，水面突然剧烈翻腾，一个身披鳞甲的魁梧男子破水而出，单膝跪在水清漓面前："殿下，东海使者到了，长老请您立即回宫。"
水清漓面色一沉："知道了。"他转向王默，"今日先到这里，改日再继续教你。"
王默还没来得及道别，水清漓已随那鳞甲男子沉入水中。她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心中充满疑问——他们称他"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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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刚回到府中，就被小荷急匆匆地拉进闺房。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小荷关紧门窗，压低声音，"庞大人来了，正在前厅与老爷说话。他还问起您呢！"
王默皱眉："问我什么？"
"问您平日喜欢去何处，读什么书，会不会琴棋书画..."小荷挤挤眼睛，"庞大人看上了小姐也未可知！"
王默心头一紧。庞尊年近四十，妻妾成群，在朝中风评不佳。若他真有此意，父亲恐怕难以拒绝...
正忧心间，前院传来一阵喧哗。王默推开窗缝望去，只见庞尊身着绛紫官袍，正带着一群随从大步穿过庭院。他面容俊朗却透着阴鸷，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王大人跟在后面，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庞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按新方案加紧施工。"
庞尊似有所感，突然抬头看向王默的窗口。王默慌忙后退，却已与他四目相对。庞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高声道："王大人好福气啊，有位才貌双全的千金。"
待庞尊一行人离开，王大人满面春风地来到女儿房中："默儿！庞大人对新治水方案大加赞赏！说是若此法奏效，不但不上奏弹劾，还要保举为父升迁！"
王默勉强笑笑："那太好了。"
"还有更好的消息。"王大人压低声音，"庞大人暗示，有意纳你为侧室。他乃当朝太师之子，你若进门..."
"父亲！"王默猛地站起，"女儿不愿！"
王大人愣住："为何？庞家权势熏天，多少官家小姐求之不得..."
"女儿...女儿还想多陪父亲几年。"王默找着借口，心中想的却是那个蓝发蓝眸的身影。
王大人叹息："为父也不舍得你早嫁。不过此事不急，待水患平息后再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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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新治水方案初见成效，城内积水开始消退。王大人欣喜若狂，庞尊却出人意料地频繁造访王府，每次都找借口要见王默。
这日傍晚，王默借口头疼躲在房中，取出水清漓给的珠子反复摩挲。她多想去湖边见他，可庞尊的人似乎日夜监视着府邸...
"小姐！"小荷慌张地跑进来，"庞大人派人送来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锦盒，内里铺着红绸，上面躺着一支金镶玉的簪子，簪头雕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这...这是聘礼吗？"小荷咋舌。
王默手指发冷。凤凰乃后妃之象征，庞尊此举无异于公开宣示。她必须尽快见到水清漓！
夜深人静时，王默换上小荷的衣裳，从后院偏门溜出府去。她一路小跑来到湖边，握着珠子轻声呼唤水清漓的名字。
湖面平静无波。就在王默失望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么晚出来，不怕遇到危险？"
王默转身，水清漓不知何时已站在岸上，月光下他的蓝发如流水般闪耀。王默顾不上解释，急切地将庞尊之事告诉了他。
水清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庞尊...可是腰间佩血色玉的那个钦差？"
"你认识他？"王默惊讶道。
水清漓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不想嫁给他？"
"当然不想！"王默不假思索。
"那..."水清漓忽然靠近一步，"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王默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月光下，水清漓的轮廓如雕塑般完美，眼中似有星辰大海。她想说"像你这样的"，却羞于启齿。
水清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王默，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你...你是水族？水神？"
"我是这千里水域的王子。"水清漓声音低沉，"也是下任水君。"
王默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水清漓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王子！
"所以，"水清漓继续道，"若你不愿嫁给那个人类，我可以带你离开。去我的水府，那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王默脑中一片混乱。去水下生活？离开父亲？成为...水族的王妃？
就在她犹豫之际，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火把光亮。水清漓神色一凛："有人来了，很多。"
"是庞尊的人！"王默惊慌道，"他们发现我偷跑出来了！"
水清漓揽住她的腰："我带你走。"
"不行！"王默挣开，"若我就此消失，父亲会被连累！我必须回去。"
人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能照到湖边。水清漓无奈，从颈上取下一枚鳞片状的吊坠戴在王默脖子上："戴着它，任何水族都不能伤害你。三日后子时，我会在这里等你，告诉我你的决定。"
说完，他在王默额间轻轻一吻，化作一阵水雾消散在夜色中。
王默摸着额间微凉的触感，还未回神，一群侍卫已冲到跟前："王小姐！庞大人命我等寻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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