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温砚秋觉得，追人真是件技术活。

上辈子他习惯了沉默，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在心底，结果错过了一次又一次。这辈子他想学着主动，却发现自己笨拙得像个刚学步的孩子。

他会在苏禾上体育课跑八百米掉队时，假装去给妹妹温槿槐拿水杯，在终点线等她，递上一瓶温水，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然后紧张到耳尖发红；他会记住她随口说的“城南的桂花糕很好吃”，周末绕远路去买，回来却假装是“我妈单位发的，吃不完”；他甚至会在早读课上，偷偷看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停着一只金色的蝴蝶。

温槿槐来学校找他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小姑娘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说：“哥，你看苏禾姐姐的眼神，像我看红烧肉一样。”

温砚秋被戳中心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别胡说。”

“我才没胡说，”温槿槐不服气地撇嘴，“上次我看见你抽屉里有本画册，里面画的全是苏禾姐姐！”

温砚秋的脸瞬间红了。那本画册是他重生后开始画的，凭着记忆画下上辈子错过的那些瞬间——她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样子，她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她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样子……他想把所有错过的时光，都一点点补回来。

“那是……练习速写。”他嘴硬道。

“是吗？”温槿槐眨眨眼，突然冲不远处的苏禾喊道，“苏禾姐姐！我哥说他画了你好多画呢！”

温砚秋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想捂住温槿槐的嘴，已经来不及了。苏禾正和顾妍诗站在不远处，闻言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惊讶和困惑。

“小孩子胡说八道，你别当真。”温砚秋走到苏禾面前，窘迫得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禾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摇摇头：“没关系。”

顾妍诗在旁边煽风点火：“温砚秋，你要是真画了，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正好让苏禾学学怎么画得更好看。”

“没……没画多少。”温砚秋支支吾吾，手不自觉地摸向抽屉。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温砚秋如蒙大赦，连忙说：“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苏禾和顾妍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吧。”顾妍诗得意地说。

苏禾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想起温砚秋画的那个小禾苗，想起他淋湿的肩膀，想起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也许，顾妍诗说得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