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苏晴恩站在公告栏前，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
苏晴恩，数学81分。
比月考提高了23分。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又凑近确认了一遍——确实是81分。鲜红的数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一枚小小的勋章。
"进步很大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晴恩猛地转身，差点撞上顾持扬的胸膛。他站得很近，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多亏了你的辅导。"她小声说，耳根微微发烫。
顾持扬摇摇头："是你自己努力。"他指了指成绩单，"语文132，英语146，文科还是这么强。"
苏晴恩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词汇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挤出一句："我……做了饼干给你。"
"嗯？"
"就是……谢礼。"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烤的。"
顾持扬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我得好好尝尝。"
午休时间，苏晴恩从书包里拿出精心包装的饼干盒。浅蓝色的纸盒上系着白色丝带，角落里还用银色笔画了一颗小星星——和顾持扬送她的书签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正在整理讲义的顾持扬。
"给……给你。"她把盒子递过去，手指微微发抖。
顾持扬接过盒子，轻轻掂了掂："这么重？做了多少啊？"
"大概……三十块？"她小声回答，"有巧克力和抹茶两种。"
他解开丝带，掀开盒盖——饼干整齐地排列着，每一块都做成星星和月亮的形状，边缘烤得金黄，散发着淡淡的黄油香气。
"哇，好香！"前排的周晓芸转过头，眼睛发亮，"你自己做的？"
苏晴恩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持扬已经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
"好吃。"他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甜度刚好，很酥。"
苏晴恩的脸"腾"地红了。
就在这时，班上其他同学也被香气吸引，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什么什么？有饼干？"
"苏晴恩亲手烤的？太厉害了吧！"
"我能尝一块吗？"
苏晴恩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同学围过来。顾持扬看了她一眼，突然举起饼干盒："苏同学的心意，大家自己拿，别抢。"
"班长万岁！"
"苏晴恩你也太贤惠了！"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分食着饼干，不时发出赞叹。
苏晴恩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自己花了一整周末做的饼干被一块块拿走，心里泛起一丝酸涩——那些星星形状的，是她特意照着顾持扬送的书签做的；月亮形状的，是因为他说过喜欢《小王子》里B-612星球一天能看四十三次日落的浪漫。
而现在，这些隐秘的心意被全班的欢声笑语冲散了。
最后一块饼干被拿走时，顾持扬走到她身边："谢谢，大家都很喜欢。"
"……嗯。"她勉强笑了笑，"下次我再多做点。"
他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上课铃响了。
周五班会，班主任宣布了下周三的秋游计划。
"目的地是香山公园，上午爬山，下午自由活动。"李老师敲了敲黑板，"顾持扬作为班长带队，每组五人，名单我贴在后面。"
苏晴恩悄悄看了一眼分组表——她和顾持扬在同一组，还有周晓芸和另外两个男生。
"容易晕车的同学记得提前吃晕车药。"顾持扬补充道，"尤其是苏晴恩，上次运动会坐大巴你脸色很差。"
全班一阵起哄的"哦——"，苏晴恩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她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种小事——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她因为没吃早饭差点在车上吐了，是顾持扬递给她一瓶水和薄荷糖。
周晓芸凑过来对着她的耳朵说："班长对你真上心啊。"
"他只是……负责任。"苏晴恩低头整理书包，掩饰发烫的脸颊。
秋游当天，阳光明媚。
苏晴恩提前半小时吃了晕车药，但大巴启动时还是感到一阵眩晕。她攥紧前排座椅，指甲几乎要陷进海绵里。
"给。"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掌心躺着一颗薄荷糖。顾持扬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她旁边的座位，正低头看着她："含在舌下，会好受点。"
"谢谢。"她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暖干燥。
薄荷的清凉在口腔里扩散，奇迹般地压下了恶心感。苏晴恩偷偷瞥了眼顾持扬——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清晰，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那边。"他突然指向远处，"枫叶开始红了。"
苏晴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山坡上点缀着零星的红色，像是一团团小小的火焰。
"真美。"她轻声说。
顾持扬笑了笑："待会爬到山顶，能看到整片枫林。"
车程一个多小时，苏晴恩竟然没感到不适。薄荷糖早已融化，但清凉的感觉久久不散，就像身边这个人带来的安心感。
香山公园的台阶又陡又长，爬到一半苏晴恩就气喘吁吁。顾持扬放慢脚步走在她身边，时不时递来矿泉水。
"休息一下吧。"他在半山腰的平台上停下，"等会儿再继续。"
苏晴恩点点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顾持扬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汗，别着凉。"
"班长好贴心啊。"周晓芸调侃道，"怎么不给我们也拿纸巾？"
顾持扬面不改色："谁需要？我现在拿。"
"开玩笑的啦！"周晓芸笑嘻嘻地拉着另外两个同学往前走去，"我们先上去等你们！"
苏晴恩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纸巾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别理她。"顾持扬拧开瓶盖递给她，"喝水。"
山顶的风景确实如他所说——整片枫林尽收眼底，红黄交错的树叶在阳光下像是燃烧的火焰。秋风拂过，掀起层层叠叠的浪涛，美得让人屏息。
"我去帮大家拍合照。"顾持扬掏出相机，指挥同学们站好位置。
苏晴恩站在队伍边缘，看着取景器后的他——他微微屈膝，认真调整角度的样子格外专注。
"三、二、一——茄子！"
快门声响起，定格了全班的笑脸。
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苏晴恩独自走到一处观景台，发现顾持扬正站在栏杆边，背影挺拔如松。
他面前是万丈深渊和漫山红叶，秋风掀起他的衣角和发梢，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苏晴恩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悄悄按下快门。
画面里，他的背影占据左下角，其余全是如火如荼的枫林。一种奇妙的孤独感和壮丽交织在一起，让她想起《小王子》里那颗孤独的星球。
她将照片设为手机壁纸，锁屏的瞬间，顾持扬突然转身，朝她挥了挥手："要下山了！"
她慌忙收起手机，心跳如雷。
下山比上山轻松许多，苏晴恩甚至有余裕欣赏沿途风景。回程的大巴上，顾持扬依然坐在她旁边。
"今天玩得开心吗？"他问。
"嗯。"她点头，"枫叶很美。"
"给你看个东西。"顾持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展开是一片完整的枫叶标本，叶脉清晰，颜色鲜艳如血。
"刚才在山上捡的，已经压好了。"他将枫叶递给她，"送你。"
苏晴恩接过枫叶，指尖轻轻抚过叶面："为什么……送我这个？"
"你不是喜欢收集书签吗？"他笑了笑，"这片够特别吧？"
她怔住了——她确实有收集书签的习惯，但从未告诉过他。
"你怎么知道？"
"你书包侧袋总是露出各种书签。"他指了指她的书包，"那个星星的，上次送你的，也在用吗？"
"在用。"她小声回答，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原来他一直都有在观察她，哪怕是这样微小的细节。
大巴驶过一段颠簸的路面，苏晴恩不小心歪向顾持扬那边。他的肩膀稳稳地接住她的重量，温暖透过校服传来。
"晕车了？"他低声问。
"没……"她赶紧坐直，"只是没坐稳。"
顾持扬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薄荷精油，涂在太阳穴会舒服点。"
"你随身带这个？"
"嗯，我妈塞给我的。"他无奈地笑了笑，"她总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
苏晴恩接过瓶子，轻轻涂了一点在太阳穴。清凉的感觉立刻驱散了最后一丝眩晕，但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这个瓶子，顾持扬也用过。
间接的触碰，像是分享了一个秘密。
回到家，苏晴恩将枫叶标本小心地夹进《小王子》的扉页——正好盖在顾持扬的赠言上。
她打开手机，看着锁屏上他的背影。照片拍得很完美，枫叶如火，他的身影孤独而挺拔，像是随时会走进那片燃烧的风景里。
手指轻轻抚过屏幕，她打开日记本：
"今天他送我一片枫叶，说是给我当书签用。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书签——他站在枫叶下的背影，永远定格在我的手机里，也定格在我的心上。"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将脸埋进枕头，任由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窗外，秋风吹落一片梧桐叶，轻轻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温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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