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祖宅藏书室高大的窗户,洒在古老的羊皮纸和书脊上。杰琳·海德麦难得地没有去后院看哥哥他们练习魔咒,而是捧着一封信,浅棕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笑容。
“他回信了!他真的回信了!” 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举着一张印着华丽花体字签名(附带一个闪闪发光的、会眨眼的金发巫师小像)的信纸冲进后院。
后院里,克里斯托正满头大汗地对着一个飘在半空中的彩色皮球练习“漂浮升空!(Wingardium Leviosa!)”,魔杖尖端喷出的气流让皮球像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扭扭地上下晃动。威克多尔·克鲁姆抱臂站在一旁,沉静的棕色眼睛观察着克里斯托的动作,偶尔低声指点一句。伊拉娜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用魔杖尖戳着一丛小草,让它们一会儿变蓝一会儿变绿。
“谁回信了?” 克里斯托分心问道,皮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吉德罗·洛哈特!” 杰琳的声音里满是崇拜,她把信纸展开,指着那个闪亮的小像,“看!他本人!他还感谢我对他作品的‘深刻见解’呢!他说我的信像‘一缕穿透阴霾的阳光’!” 她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
克里斯托捡起皮球,撇了撇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不以为然:“哦,那个满口‘我多么了不起’的家伙?他的书…冒险经历是挺多,但每页都在夸自己,封面那张笑脸快闪瞎我的眼了。” 他对洛哈特的自恋风格显然无法接受。
威克多尔疑惑地皱起浓密的眉毛,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吉德罗·洛哈特?德姆斯特朗…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
“他是英国的!超级厉害的巫师冒险家!” 杰琳立刻来了精神,像找到了知音(虽然威克多尔只是单纯不知道),她坐到伊拉娜身边,开始滔滔不绝,“他写过《与女鬼决裂》、《与食尸鬼同游》、《与母夜叉一起度假》…他打败了无数可怕的黑暗生物!比如康沃尔郡的野精灵,他只用了一个‘清洁一新’就把它们都赶跑了!还有…”
杰琳绘声绘色地复述着洛哈特书里那些夸张的英雄事迹。伊拉娜凑过来看信纸上那个不断眨眼、露出迷人微笑的金发巫师小像,眼睛瞬间亮了:“哇!他比《女巫周刊》上的模特还帅!瞧瞧这笑容,这头发!太迷人了!” 她完全忽略了事迹,重点全在颜值上。
威克多尔听得一脸茫然,显然对英国这位“明星巫师”的冒险风格不太适应,只是出于礼貌嗯嗯啊啊地应着。
克里斯托摇摇头,决定继续练习他的漂浮咒,他对着皮球再次挥动魔杖:“漂浮升空!” 这次气流强了些,皮球猛地窜高,然后失控地朝着刚端着茶点走来的老精灵皮普飞去!
“哎哟!” 皮普惊叫一声,茶盘差点脱手。皮球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他一只网球大的眼睛。老精灵踉跄了一下,但惊人的忠诚让他死死护住了茶盘。
“皮普!对不起!你没事吧?” 克里斯托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道歉,脸上满是歉意。
皮普捂着眼睛,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托着茶盘,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哦!尊贵的小主人!皮普没事!皮普的眼睛能为小主人挡魔咒是皮普的荣幸!皮普只是…只是有点高兴得流泪了!” 它一边说着,一边真的挤出几滴浑浊的眼泪,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感动的。
杰琳无奈地扶额,【皮普的思绪简直像一团打结的毛线,充满了自我牺牲式的狂热…】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海德麦家的小崽子们吗?还有克鲁姆的跟屁虫?” 几个穿着深红色德姆斯特朗校袍、年纪稍大的男生从花园小径那头晃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胸前,别着一个用劣质金属粗糙打造的三角形标志,里面套着圆形和竖线——正是格林德沃当年刻在德姆斯特朗墙上的死亡圣器符号。不过,这几个学生显然只知道这是个“看起来很酷很叛逆”的标志,并不了解其背后真正的含义和沉重历史。
他们看到威克多尔也在,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仗着人多,又看到克里斯托和杰琳两个“小不点”,胆气又壮了些。
高个子男生故意晃了晃胸前的标志,冲着克里斯托和杰琳挑衅道:“听说你们家现在跟麻瓜混在一起?怎么,忘了纯血的荣光了?要不要见识见识‘真正的力量’?” 他试图用那个标志吓唬人。
杰琳立刻收起洛哈特的信,浅棕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这标志代表什么…只觉得戴出来很威风…愚蠢又危险…】 克里斯托也握紧了魔杖,黑眸里燃起怒火。
威克多尔原本沉静的脸,在看到那个标志的瞬间,彻底阴沉了下来。那双总是带着些许忧郁的棕色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像压抑的火山。他放下抱着的双臂,魁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压力,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群人。
“摘下来。” 威克多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闷雷滚动。
高个子男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关…关你什么事?克鲁姆,别以为你球打得好就…”
“我说,摘下来。” 威克多尔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锥,“格林德沃…是屠夫。他用黑魔法…烧死了我母亲的堂兄一家…连孩子都没放过。” 他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佩戴他的符号…是在嘲笑死去的无辜者吗?”
那几个德姆斯特朗学生脸色瞬间变了。他们只知道这标志“酷”,代表“反抗”,却完全不知道背后沾满鲜血的历史,更没想到会直接戳到威克多尔家族的伤痛。高个子男生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前的标志,眼神开始慌乱。
“我…我不知道…” 他结结巴巴地说。
“现在你知道了。” 威克多尔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缓缓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杖尖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要么摘下来踩碎它,要么…我帮你‘摘’。”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伊拉娜早就跳了起来,魔杖也握在手里,虽然有点紧张,但小脸上满是同仇敌忾:“对!威克多尔,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克里斯托也站到了威克多尔身边,黑胡桃木魔杖稳稳指着对方。杰琳则冷静地观察着局面,随时准备应对。
看着威克多尔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平时沉默,但发起怒来气势惊人),又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克里斯托和伊拉娜,那几个原本想找茬的学生彻底怂了。高个子男生手忙脚乱地扯下胸前的金属标志,狠狠摔在地上,还用脚使劲碾了几下,金属发出刺耳的变形声。
“对…对不起!克鲁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们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海德麦家的花园,连头都不敢回。
威克多尔盯着地上被踩扁的标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久久未散。伊拉娜走过去,气呼呼地又踩了那破标志几脚:“呸!垃圾!”
克里斯托拍了拍威克多尔的肩膀,无声地表示支持。杰琳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那枚扭曲的金属片,浅棕色的眸子里带着复杂的情绪。阳光依旧温暖,但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却像一片阴影,投在了这个德国夏日的午后。真正的黑暗,远比书本上的冒险故事要沉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