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哈利.波特

毕业晚会就像一场色彩斑斓、声音嘈杂的梦。报告厅里挂满了彩带和气球，廉价的迪斯科球旋转着，将破碎的光斑洒在跳舞、尖叫、互相在T恤上签名的孩子们身上。伊万杰琳的金发在闪烁的灯光下像流动的蜂蜜，她和女伴们笑着，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摆，暂时把即将到来的离别和心底那丝难以言说的孤独抛在了脑后。

回到家时已近深夜，屋里弥漫着一股温暖诱人的香气。家养小精灵皮普——一个有着网球般大眼睛、围着干净茶巾的小家伙——正紧张地搓着手，桌上摆着三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奶油蘑菇汤。“欢迎回家，伊万杰琳小姐！”皮普尖声说，声音里满是关切，“皮普想着热汤能暖暖身子。”

“谢谢你，皮普，你总是最贴心的。”伊万杰琳疲惫但真心地笑着，捧起碗，热汤的温暖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几天后，空气中还残留着毕业狂欢的气息，伊万杰琳就和父亲卡斯帕一起站在了国王十字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对他们而言已不再神秘，但每次来接克里斯托，看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蒸汽缓缓进站，伊万杰琳心头总会涌起一种混合着期待与莫名失落的情绪。她看着一个个穿着黑色校袍的身影从车厢涌出，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克里斯托很快就出现了，他比离家时又高了不少，身姿挺拔了些，但脸上那份少年特有的清隽和隐隐的桀骜依旧。他推着行李车，黑发整齐，黑眸在人群中扫视，看到他们时，嘴角扬起了轻松的笑意。

“爸爸！杰琳！”他快步走过来，给了父亲一个有力的拥抱，又揉了揉妹妹的金发，“嘿，毕业晚会玩疯了？”

“还行吧，”伊万杰琳笑着躲开他的手，“你呢？这学期又给学院杯添了多少分？”她语气带着调侃，进入斯莱特林对克里斯托来说一点也不意外。

克里斯托耸耸肩，推着车和他们一起往外走。“别提了。学院杯？有斯内普教授在，我们想不赢都难。”他语气里没什么特别的骄傲，反而带着点看透了的意味，“倒是那两个红头发的恶魔——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他转向父亲解释，“简直是行走的麻烦制造机！上周他们不知怎么搞到了一大桶弗洛伯毛虫黏液，泼在了费尔奇办公室门口，滑倒了好几个斯莱特林！简直是……”他摇摇头，虽然抱怨，但伊万杰琳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并没有真正的恶意，反而有丝……嗯，是无奈中带着点佩服？

回家的路上，汽车驶过熟悉的萨里郡街道，伊万杰琳望着窗外，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过去两年克里斯托不在身边的日子。

她记得他每次圣诞节假期回来，总会带来一些霍格沃茨的趣闻，抱怨斯内普的偏心，吐槽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某些人的装腔作势，也会偶尔提起魁地奇训练（他是斯莱特林队的替补追球手，正憋着劲想成为正式队员）。

但她也记得，有几次在女贞路遇到隔壁那个瘦小、戴眼镜的黑发男孩——哈利·波特时，克里斯托眼神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愧疚。伊万杰琳完全理解那种感觉，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

每次哈利带着那种被德思礼一家“处理”完后的疲惫和沉默出现时，她都能清晰地“听”到他心底的迷茫和孤独。

他们明明知道他是谁，知道他背负着什么，却因为邓布利多的嘱托和自身安全的考量，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邻居，这种秘密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弗农姨父又把我的头发剪得像狗啃一样…为什么伊万杰琳和金发看起来总是那么整洁？她和那个克里斯托好像总不用干家务…】

伊万杰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压下心头的不适。

暑假在德国海德堡的祖宅度过，本该是放松的时光，却也带着点疏离。克里斯托的好友，那个魁地奇天才威克多尔·克鲁姆，几乎整个假期都泡在保加利亚国家队的预备训练营里，人影都见不着几次。

而另一个朋友，伊拉娜·罗齐尔（正是当年差点与阿奎利亚斯联姻的那个罗齐尔家的远亲），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整天埋头苦练魔咒，小脸绷得紧紧的。伊万杰琳“听”到过她内心不甘的呐喊，对德姆斯特朗校长卡卡洛夫忽视她才华的愤怒。

【（伊拉娜的深层想法）凭什么！那个只会吹捧魁地奇明星的卡卡洛夫！我的无声咒明明比他们都快！他眼睛只盯着威克多尔！】

而哈利……伊万杰琳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德思礼家紧闭的大门，心里叹了口气。达力兴高采烈地准备去上那所“最好的”斯梅廷中学，而哈利呢？他的未来似乎只有石墙中学。

每次看到哈利因为德思礼一家出门而被塞给脾气古怪的费格太太时，他脸上那种混合着麻木和一丝委屈的神情，都让伊万杰琳心里揪一下。她只能用那双奇异的浅棕色眼睛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引导他回忆一些温暖的片段——也许是达力欺负他时，海德麦家飘出的烤面包香气？也许是某次在花园里偶然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让他的灰绿色眼眸里短暂地亮起一点点光。她总是安慰他：“别担心，哈利，我们不会分开太远的。” 但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哈利眼中的失落并没有减少多少，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德思礼宁愿把他扔给费格太太，也不肯让看起来体面又温和的海德麦家照看他一会儿。

【（哈利的表层想法）费格太太家的卷心菜味真难闻…为什么不能是海德麦家？卡斯帕先生看起来很和气，伊万杰琳也比达力好一万倍…她说不会分开？可她要上寄宿学校了…石墙中学…听起来糟透了。】

七月的某个下午，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海德麦一家受邀前往帕金森庄园参加一场由帕金森家主举办的夏日午宴。

和上次在马尔福庄园不同，这次宴会的主角显然是那些互相寒暄、交换着隐秘眼神的大人们。

孩子们——包括即将升入三年级的克里斯托和特伦斯·希格斯，以及一群即将在今年九月踏入霍格沃茨的新生（德拉科·马尔福、布雷司·沙比尼、西奥多·诺特、潘西·帕金森、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米里森·伯斯德等）——则被礼貌地“请”到了花园里一处宽敞的凉亭下。

家养小精灵们无声地穿梭，送上精致的冰镇南瓜汁和堆成小山的点心。凉亭里很快充满了少年少女们清脆或略显变声的嗓音。

“我爸爸说了，”德拉科·马尔福拖长了腔调，懒洋洋地靠在一张雕花铁艺椅上，灰蓝色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斯莱特林是唯一有格调的学院。想想看，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就在黑湖底下，窗户外面能看到巨大的章鱼！比那些挤在塔楼里，或者挨着厨房闻味的学院强多了。”他刻意忽略了格兰芬多。

“毫无疑问，”潘西·帕金森立刻附和，她尖尖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我可不想和那些…嗯…品味奇特的人混在一起。”她意有所指地撇撇嘴。

布雷司·沙比尼优雅地啜了口南瓜汁，黑眼睛带着玩味：“我母亲倒是无所谓我去哪个学院，只要我能‘发挥所长’。” 他嘴角勾起一抹与其年龄不太相符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布雷司的表层想法）发挥所长…就像妈妈那样？找个合适的…长期饭票？哈，有趣。】

伊万杰琳安静地坐在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旁边，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微笑着，适时地点头，偶尔插一两句话，显得既感兴趣又不过分热切。

她“听”着这些同龄人对未来的憧憬和固有的偏见，内心平静无波。达芙妮正低声和她说着妹妹阿斯托利亚身体不太好，很担心她的情况。

“听说波特今年也要入学了？”西奥多·诺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但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个话题显然比学院归属更有爆炸性。

凉亭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德拉科都坐直了身体，眼睛发亮。

“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潘西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我妈妈说他是被藏在一个有龙看守的保护区里长大的！是不是真的？”

“我听说他脸上有闪电形的伤疤，是被神秘人用黑魔法打中的！”米里森·伯斯德瓮声瓮气地说，小眼睛里满是好奇和一丝畏惧。

“他肯定很厉害，能打败神秘人！”另一个男孩（克拉布或高尔）含糊地说。

德拉科嗤笑一声，带着一种自以为掌握内幕的优越感：“哼，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运气好。我爸爸说，他可能被邓布利多藏在了某个…嗯…不那么体面的地方。”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享受着众人聚焦的目光。

克里斯托和伊万杰琳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克里斯托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南瓜汁，掩饰住表情。

万杰琳则垂下眼帘，摆弄着自己裙子上的一颗小珍珠纽扣，仿佛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内心却波澜微动。

【（德拉科的表层想法）波特肯定住在麻瓜堆里！爸爸暗示过！要是能当面嘲笑他就好了…】

“谁知道呢，”克里斯托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地接话，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实质性信息，“等开学就知道了。不过，比起波特住在哪，我更关心我们今年的魁地奇杯。” 他看向特伦斯·希格斯，后者正靠在柱子上，一脸轻松。“希格斯，你这找球手的位置可要坐稳了，可别让别尔抢了。”

特伦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吧，克里斯托。只要我们的追球手们，”他朝克里斯托和旁边另外几个斯莱特林男孩扬了扬下巴，“能像去年那样把鬼飞球往他们球门里猛灌，我保证金色飞贼跑不了。”他语气轻松自信，带着球场老手的笃定。

“说得对！”克里斯托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关于波特的话题带来的微妙气氛被冲淡了，“我们今年一定要把格兰芬多打得落花流水！特别是那个新找球手，不管是谁！” 他脑海中闪过韦斯莱双胞胎骑着扫帚、挥舞着击球棒哈哈大笑的样子，暗自磨了磨牙。

话题成功地从神秘的哈利·波特身上转移到了魁地奇、暑假趣闻和对霍格沃茨生活的憧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