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顺利

越往下走，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四周逐渐变得昏暗，领路的老板走在前面，殷勤地指挥着跟过来的下人点起四周的壁灯，摇曳的烛火跳动着，映照出一方狭小的昏黄光晕。

鸢枝脚步放缓，留意着四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藏着数个暗门，不知道通往何方。

“到了。”宁枫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鸢枝闻声转头，眯起眼睛，向前方看去。

接二连三的烛火在黑暗中渐次亮起来，眼前变得明亮，鸢枝眨了眨眼，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这地方往下有不止一层，鸢枝和宁枫所在的地方原来还是上层，四周连廊环绕，而中间则是空的，站在连廊里，能俯身看清下层的光景。

鸢枝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向下看去。

下方正中央是一个擂台模样的建筑，暗色的地板沾染着深浅不一的干涸痕迹，不知都是些什么，四周则是一圈一圈的铁笼子，不过铁笼子此时都是空的。

“这是什么地方？”鸢枝侧头看向宁枫。

宁枫来到鸢枝身边，垂下眼眸看向下方。

“鸢大人觉得呢？”

鸢枝看着宁枫，昏暗的光线让他半边脸藏在黑暗中，垂下的长长眼睫遮盖了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鸢枝转过头来，指向四周走廊，又指了指楼下的擂台和四周的笼子。

“这个，是为了方便看下面吧，那这个呢？关什么的？”鸢枝说着，看向宁枫。

“野兽。”宁枫轻描淡写地回答。

“野兽？建这么个地方，就为了看野兽打架？”鸢枝勾了勾唇，颇为好奇地绕着走廊转悠起来。

宁枫没回答，也没制止鸢枝的动作，转身和身后的老板说着什么。

“把人带来”宁枫吩咐着。

老板点头称是，转身吩咐手下，很快，下层有了动静。

吱吱嘎嘎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数个黑色的铁笼子被人拖着带了进来，空笼子被换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四周响起，上层走廊内侧的房间窗户被打开，下人穿梭其间，布置起茶水糕点，房间内陆续有人到来，不过光线昏暗，看不清都有些什么人。

鸢枝讶然挑眉，总算明白过来这地方的真正作用。

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没有办法看清回廊内侧的房间内都有些什么人，鸢枝转身向宁枫所在的地方走去。

宁枫吩咐人准备了桌椅茶点，此刻正目不转晴地看着下方。

“看什么呢？”鸢枝奇怪，顺着宁枫的视线向下看去，待看清眼前情况，眼皮一跳。

所有的光亮集中在下方擂台，笼子被打开了，数匹眼冒绿光的灰狼缓缓走出了笼子，四周房间内顿时吆喝声不断，在这样昏暗不明的场景下，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看台正中，站在的，竟是一个瘦弱的男孩。

鸢枝挑眉，视线看向宁枫。

宁枫不为所动，甚至悠闲地抬手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朝鸢枝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鸢大人，喝茶。”说着，自顾自地举杯喝了一口，视线又落回下方擂台。

鸢枝垂下眼眸，接过茶杯，却没有喝，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向下看去。

“他是什么人？”鸢枝问。

“云中阁挑选出来的。”宁枫淡淡地回答。

随着宁枫话落，四周突然爆发一阵惊呼，鸢枝向下看去。

看台中央一片混乱，数匹饿狼团团围住了中央的身影，争先恐后地向那瘦弱人影扑去，暗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地板上，低沉嘶吼声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鸢枝看了一会儿，移开了视线。

“你来这里做什么？”鸢枝问。

宁枫也移开了视线，看向鸢枝。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又来了？”

“找人。”鸢枝回答的坦荡。

宁枫也不追问，点了点头，简单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哦，我来这，也是找人。”

两人交谈间，下方形势逐渐变得越发紧张。

男孩身上破衣服染了暗色，一张脸也被染得看不清原本模样，而四周横陈着数道野狼尸体。

眼看男孩逐渐体力不支，而最后两匹饿狼依旧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上前将人撕烂，鸢枝朝老板招了招手。

“这个，什么规则？”鸢枝看向对方。

宁枫挑眉，看向鸢枝。

老板走上前来，殷勤地陪着笑，听到鸢枝的话，脸上的笑更甚。

“开场节目，没有规则，不过，如果大人愿意破费，干什么都可以。”

鸢枝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一袋钱，扔给老板。

“下面那人，我要了，活的。”

宁枫闻言，眼睛眯了眯，看向鸢枝。

“鸢大人这是做什么？”

鸢枝勾唇，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做什么，找不到人，买个人回去交差。”

宁枫抿了抿唇，看了老板一眼，没再说什么。

开场节目被迫中断，场中饿狼被一箭射杀，男孩吊着一口气，被人带了下去。

人被带走，宁枫一言不发地喝着茶，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寻常了，不过是一些交易，不过交易的东西，大漓城内不常见。

鸢枝也有些兴致缺缺，这里看起来不适合流通消息，找人一事，看起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是云中阁的人。”宁枫突然说。

“什么？”鸢枝回神，看向宁枫。

“他可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你…”

鸢枝挑了挑眉，勾唇笑了起来。

“我看起来，连这么个小孩都应付不了吗？”

宁枫不答，只抬手喝完了杯中的茶。

“那就希望鸢大人一切顺利。”

鸢枝看着宁枫，良久，收回来视线，看向下方昏暗的看台。

无论是什么，她既然参与其中，就总会面对其中或明或暗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一切顺利，确实是对她最好的祝福了。

鸢枝点点头。

茶杯轻碰，叮一声轻响。

两日后，鸢枝寻遍了城南各大街小巷，城中并没有适龄的男孩，更别提什么流落民间的皇帝儿子，就在鸢枝觉得必然要交不了差的时候，意外寻到了一枚玉佩。

还是在自己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