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王盟的尖叫余音未散，控制台屏幕上那颗搏动的麒麟心脏，与张起灵深渊般的目光，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形成诡异的对峙。
“老板…老板刚发来坐标！”王盟捧着汪岑那部加密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拿不稳，“他说…说吴三省没死！就在古潼京地下祭坛！还说…还说小哥的心脏是假的！”
“假的？”黑瞎子捂着腹部的伤口，踉跄着冲到屏幕前，死死盯着那颗在营养液中微微搏动的心脏，“不可能！这能量波动……”
“是赝品。”张起灵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梁湾身后，无声无息，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深黑的眼眸扫过屏幕，里面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真正的‘源心’……在祭坛。”
梁湾能感受到他靠近时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她强忍着肋骨和肩胛的剧痛，以及血脉深处那莫名的悸动，冷静开口：“吴邪呢？他在哪？”
王盟摇头：“老板没提！信号断断续续，只发了坐标和一个词——‘钥匙’！”
钥匙！青铜钥匙！汪岑临死前提到的目标！
张起灵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梁湾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你的血，”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能感应到它。”
不是疑问，是陈述。
梁湾心头剧震！他终于还是察觉了！
【滋……目标‘张起灵’……威胁等级提升……建议……滋……】007的杂音带着混乱的警告。
“感应？”黑瞎子猛地看向梁湾，墨镜后的目光惊疑不定，“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张起灵上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黑瞎子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无视梁湾的僵硬，指尖轻轻点在了她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沾起一滴尚未凝固的鲜血。
嗡——！
梁湾脑中仿佛有根弦被狠狠拨动！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
幽深的青铜巨门……锁链缠绕的祭坛……一颗被无数青铜枝桠刺穿、仍在搏动的巨大心脏……还有一把插在心脏正中的、造型古朴的青铜短杖！
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梁湾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看到了什么？”张起灵的声音紧追不舍，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迫切。
“祭坛…心脏…还有……”梁湾喘息着，冷汗浸透后背，“一把青铜短杖！”
张起灵的手指猛地收紧！梁湾伤口被触碰，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他眼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以及一丝深埋的、刻骨的悲怆。
“原来如此……”他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十年……好一个吴三省……”
“到底怎么回事？！”黑瞎子彻底急了，“哑巴张！把话说清楚！”
“十年前，古潼京。”张起灵收回手指，指尖那滴属于梁湾的血珠在低温下迅速凝结成冰晶。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扫过屏幕上那颗“赝品”心脏。“吴三省和我找到的，不是终极秘密。是囚笼。”
“囚笼？”黎簇的声音发颤。
“囚禁‘源心’的囚笼。”张起灵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字字如重锤，“他告诉我，守门十年，可换张家一线生机。是谎言。”
他抬起手，指向屏幕上那颗搏动的赝品心脏：“这‘样本’，就是用他带回的‘钥匙’碎片和我的血，在祭坛外仿造的诱饵。真正的‘钥匙’——那把青铜短杖，一直插在祭坛中心的‘源心’上，维持着囚笼的封印。”
“而吴邪……”张起灵的目光转向王盟手中的手机，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他父亲把他丢进这个局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他成为……‘源心’新的祭品。用他特殊的血脉，替换我这个即将失效的‘锁’。”
死寂。
真相如同最冷的冰水，浇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吴邪，那个看似布局一切的“老板”，原来也只是他父亲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个注定被牺牲的祭品？！
“不可能！”王盟失声尖叫，“老板他…他不会的！”
“那你怎么解释他失踪？怎么解释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告诉你吴三省的位置？”黑瞎子脸色铁青，声音嘶哑，“他是在求救！哑巴张，吴邪他……”
“他必须死。”张起灵的声音斩钉截铁，深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源心’一旦彻底脱离封印，释放的力量足以抹平这片沙漠。祭坛需要新的‘锁’，吴邪的血脉，是目前唯一能短暂替代的容器。”
冷酷的判决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梁湾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刚刚从兽性的深渊爬回，却立刻又踏入了更冰冷的、名为“责任”和“牺牲”的绝境。为了所谓的“大义”，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吴邪，就像当初吴三省牺牲他一样。
这就是张起灵。神明般的力量，背负着神明般的残忍。
【警告！核心冲突升级！任务目标‘改写BE’……重新定义中……滋……】007的提示混乱不堪。
“所以…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古潼京？”黎 clutch 着拳头，声音带着哭腔，“去救老板…还是去看着他死？”
“去拿回‘钥匙’。”张起灵的目光再次落在梁湾身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用你的血，找到祭坛入口。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沉重的份量：
“结束这一切。”
轰隆隆——！！！
实验室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墙壁剧烈震动！
“操！汪家的狗鼻子真灵！”黑瞎子脸色一变，猛地拔出插在清理者残骸上的半截液氮管，“影部的杂碎追上来了！”
密集的脚步声和武器上膛声从唯一的入口通道逼近！
“黎簇！王盟！带路！从通风管道走！”黑瞎子将液氮管塞给黎簇，自己则踉跄着挡在通道口，腹部的伤口因为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出，他却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染血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哑巴张，带梁医生先走！这里交给我！”
“黑爷！”黎簇和王盟同时惊呼。
“少废话！走！”黑瞎子怒吼，仅存的墨镜片反射着通道口逼近的手电光，“记住！不到祭坛，别他妈回头！”
张起灵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废话，一把抓住梁湾没受伤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梁湾吃痛。
“你的命，”张起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冷如铁，“现在属于祭坛。”
他拽着她，如同拖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在黎簇和王盟惊恐的目光中，撞开侧面一处隐蔽的维修通道门，身影瞬间没入黑暗。
身后，黑瞎子狂放的笑骂和骤然爆发的激烈枪声，混合着汪家人冰冷的呵斥，被厚重的铁门隔绝。
梁湾被张起灵拖着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疾行，肋骨断裂的剧痛和手臂的伤口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脑海里，007的杂音和祭坛心脏的画面不断交织。
吴邪必须死？
她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黑暗中，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也得看她这个“钥匙”，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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