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密途

苏晴的指尖在木箱边缘轻轻划过，目光沉凝：「你说得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今晚的事不是偶然，他们既然动了手，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薇看着她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那抹刺目的白让她心口发紧：「那我们该怎么办？把文件转移走吗？可往哪里转移才安全？」

「有个地方或许可以。」苏晴抬眼看向她，「法租界的圣心教堂，那里有位神父，是当年‘鸢尾’的旧识，值得信任。」

林薇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苏晴的声音压得很低，「今晚就走。白天人多眼杂，夜里反而容易隐蔽。」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丝绒，缓缓覆盖了整个上海。林公馆的灯早早熄了，只有管家老刘知道她们的计划，正按照苏晴的吩咐在后门备车。

林薇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将几样重要的证件贴身放好。苏晴则换上了一身黑色短打，更显得身形挺拔利落。她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匕首，又将木箱牢牢捆在背上，动作娴熟得让林薇心惊。

「走吧。」苏晴轻声说，打开房门。

两人借着月光，沿着走廊悄无声息地移动。脚下的木地板偶尔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林薇的心上。

走到楼梯口时，苏晴突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薇屏住呼吸，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撬门。

苏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回头对林薇低语：「你从侧门走，去后门找老刘，我随后就到。」

「那你……」林薇有些担心。

「放心，我应付得来。」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林薇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侧门的方向跑去。她能听到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有闷响，有器物碎裂的声音，还有苏晴压抑的喝斥声。她的心揪成一团，好几次想回头，都硬生生忍住了。

跑到侧门，她颤抖着手打开门锁，闪身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后门跑。夜风很冷，吹得她脸颊生疼，也吹散了眼眶里的湿意。

「小姐！这边！」老刘压低声音喊她。

林薇跑过去，钻进车里。「苏晴呢？她还没出来！」

老刘也急得满头大汗：「苏管家让我先送您走，她说她自有办法脱身，会去教堂跟我们汇合。」

林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知道苏晴是为了保护她，可一想到苏晴独自面对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她就坐立难安。

「不行，我要等她。」林薇说着就要下车。

「小姐！」老刘拉住她，「苏管家说了，您的安全最重要！那些文件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林薇的动作顿住了。是啊，还有那些文件，还有父亲和无数先烈的心血。她不能任性。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墙角闪了出来，几个起落就到了车边。是苏晴！她的脸上沾了些尘土，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明亮。

「上车！」苏晴拉开车门，迅速坐了进来。

老刘见状，立刻发动了汽车。车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夜色之中。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三人急促的呼吸声。林薇看着苏晴嘴角的血迹，伸手想去擦，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皮肤时，又有些犹豫地收了回来。

苏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转过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星灯火，瞬间驱散了林薇心中的惶恐。

「没事了。」苏晴说，声音有些沙哑。

林薇点点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包里拿出手帕，递了过去。

苏晴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将手帕还给她。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车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中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穿行，远处的教堂尖顶在月光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林薇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又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苏晴，心里百感交集。

她从未想过，自己归乡后的生活会是这样一番光景。更没想过，会和一个初识不久的女管家，在这样一个夜晚，并肩踏上一条未知的险途。

可不知为何，看着苏晴沉静的侧脸，她心里却生出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她都有勇气走下去。

车子渐渐靠近圣心教堂，林薇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她以为，只要到了教堂，就能暂时安全了。却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