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城的秋雨,总是缠绵悱恻,带着洗净尘埃的凉意,却也催生出几分料峭的寒意。雨丝密密地织在医馆的窗棂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将室内的一方天地与外界隔绝,氤愈出格外宁静的氛围。
百里翊裹着一条厚实的羊毛毯,蜷在临窗的软榻上,膝上摊着一本泛黄的医书——何霜枫师父留下的手札。她看得并不算十分专注,更多是享受这份被药香和雨声包裹的安然。
重生后的身体畏寒,秋雨时节尤甚,但医馆里暖炉烧得旺,倒也不觉得难熬。
何霜枫刚送走最后一位冒雨前来的老病患,仔细净了手,带着一身清冽的草药气息走过来。她一眼便瞧见百里翊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下意识蜷起的脚趾,那是她体内残余的阴寒之气在湿冷天气里隐隐作崇的征兆。
“又难受了?”何霜枫的声音比炉火更暖,她自然地坐到榻边,伸手探入毯子,精准地握住了百里翊微凉的脚踝。
百里翊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那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双足。
何霜枫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按压着足底的穴位,从涌泉到太溪,沿着经络缓缓向上推揉。她的动作带着医者的精准与情人的温柔,指尖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驱散了寒意,也撩拔起另一种隐形的热度。
“还好,”百里翊的声音有些慵懒,像只被顺毛的猫,“有你在,这点寒气算什么。”
她放下医书,目光落在何霜枫专注的侧脸上。烛光跳跃,映着她半黑半自的长发,岁月留下的几道浅纹非但不显老态,反添了几分沉稳从容的风韵。
百里翊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一种泡胀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满溢出来。
何霜枫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那双曾如寒星般锐利的眸子,此刻映着暖黄的光,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依恋和一种近乎纯真的信任。
何霜枫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停下按摩的动作,手指却并未离开,反而沿着百里翊纤细却紧实的小腿线条游走,饱含着探索的意味,缓缓向上游移。
毯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几分,露出百里翊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何霜枫指腹带着薄茧,摩挲过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百里翊呼吸悄然急促了些,眼神里那点慵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水光。
“霜枫...”她低唤一声,尾音带着不自知的轻颤,像是邀请,又像是一种无措的确认。
何霜枫倾身靠近,鼻尖儿乎要蹭到百里翊的,她能闻到她身上淡谈的、混合了药香和自己常用的冷梅熏香的气息,独一无二,令人心安又悸动。
“嗯?”何霜枫应着,气息拂过百里翊的唇瓣。她的手指已经滑到了膝弯内侧,那里皮肤更为细嫩敏感。
百里翊的身体瞬间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何霜枫低笑,那笑声低沉悦耳,带着洞悉一切的纵容。她没有再进一步,反而低下头,温热的唇精准地捕捉到百里翊微凉柔软的唇瓣,这是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
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些,淅淅沥沥,更添静谧。暖炉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甜香、汗水的微咸和何霜枫身上独有的清冽药香,混合成一种令人心安又慵懒的气息。
百里翊的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满足中渐渐模糊,身体深处还残留着被彻底填满和征服的余韵。她蜷缩在何霜枫温热的怀抱里,感受着她沉稳的心跳和落在自己发顶轻柔的吻。
“睡吧。”何霜枫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浓浓的宠溺,手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拍抚。
百里翊含湖地应了一声,像只餍足的猫,脸颊蹭了蹭何霜枫柔软的胸口,终于放任自己沉入黑甜的梦乡。身体残留的微凉被何霜枫的体温彻底驱散,只剩下暖玉般的熨帖和深入骨髓的安心。
何霜枫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那张平日里或冷峻或英气的脸,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右眼角的泪痣在烛光下纪得格外鲜艳,像一滴疑固的胭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微张的红唇还带着被蹂躏过的水润光泽。
她轻轻拂开百里翊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流连过那细腻的肌肤,最终停留在那颗泪痣上,轻轻摩挲。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沉甸甸的爱意充盈在何霜枫的心间。这个曾经伤痕累累、背负着沉重命运的灵魂,此刻如此安心地蜷缩在她怀里,毫无保留地向她展露着脆弱和依赖。
何霜枫想起初见时那个濒死却依旧倔强如孤狼的将军,想起重生后懵懂如孩童般依赖她的阿翊,再看着此刻在情爱滋润下绽放出别样风情的爱人......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惊心动魄,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深沉、最熨帖的暖流。
她收紧了手臂,将百里翊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世界依旧喧嚣,但此刻,在这小小的医馆内,在暖炉旁的一方软榻上,她们拥有的只有彼此,和这劫后余生、历经千帆才得来的、安稳与炽热的相守。
何霜枫低下头,将一个极尽温柔、不沾染一丝情欲的吻,轻轻印在百里翊微蹙的眉间。
“睡吧,我的将军。”她无声地呢喃,如同最诚挚的祝祷,“我在。”
炉火噼啪,雨声渐沥,交织成一首温柔的夜曲,守护着相拥而眠的爱驴。夜色正浓,而属于她们的温暖,才刚刚开始。
翌日清晨,医馆的门板刚卸下,小树就一溜烟钻了进来。十二岁的少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怀里抱着刚摘的草药,脸上却挂着与采药活计毫不相干的古怪表情。
"师父..."小树把草药往柜台上一搁,脚尖在地上划着圈,"昨晚上...你们是不是打架了?"
何霜枫正在碾药的手一顿,石杵"咚"地砸在药臼里。她抬头看见小树欲言又止的模样,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孩子涨红的脸上,连耳尖都红得透亮。
"怎么突然这么问?"何霜枫强作镇定,指尖却不自觉捻起一缕白发。
小树支支吾吾:"就是...半夜起来解手,听见师父屋里..."他突然模仿起奇怪的声响,"嗯...啊...别...像是很疼的样子..."
"噗——"
百里翊刚含进嘴的茶水喷了满案。她手忙脚乱去擦,袖口扫翻了针包,银针"哗啦啦"撒了一地。何霜枫的耳根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后颈都泛起粉色。
"那个是..."何霜枫清了清嗓子,"我在给你百里姐姐...施针。"
"对对对!"百里翊蹲在地上捡针,脑袋都快埋到药柜底下,"扎得可疼了!"
小树将信将疑:"可我还听见床板咯吱响..."
"抓老鼠!"何霜枫脱口而出,"最近药柜进了老鼠,我们半夜在...捉老鼠。"
"哦..."小树挠挠头,"那老鼠挺大只吧?响了大半夜呢..."
百里翊"咚"地撞上了药柜门。
"小树啊。"何霜枫深吸一口气,从柜台底下摸出本医书,"今日把这《本草纲目》第一卷抄三遍,认认药材。"
"啊?为什么?"
"因为..."何霜枫笑得温柔,"师父昨夜捉老鼠累了,今日需要安静。"
小树抱着书垂头丧气往后院走,忽又转身:"对了师父,赵大娘说今晚送桃花酿来,问你们喜欢什么下酒菜..."
"桃花酿?!"百里翊猛地从药柜后探出头,眼睛亮得吓人,"要配酱牛肉!"
"不行。"何霜枫斩钉截铁,"赵大娘家酱牛肉放茱萸,你吃了又要上火。"她转头对小树,"跟赵大娘说,要凉拌黄瓜就好。"
小树眨眨眼:"可百里姐姐看起来很想吃..."
"小树啊。"何霜枫又摸出本《黄帝内经》,"再加两遍抄写。"
待小树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百里翊立刻扑过来从背后抱住何霜枫,下巴搁在她肩上蹭来蹭去:"何大夫好狠的心..."
"闭嘴。"何霜枫耳尖还红着,反手去掐她的腰,"都怪你昨晚..."
百里翊突然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那今晚...我们动静小点?"
何霜枫手一抖,刚整理好的药柜又乱了套。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照得满院药材闪闪发亮。前院传来小树一边抄书一边嘀咕的抱怨声,混着街上小贩的叫卖,融成最平凡的人间烟火。
何霜枫望着身旁人明亮的眼眸,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给她神仙当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