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灯版)
“小淮,我原谅你这次,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好吗?”陆严泊情.迷意乱之后声线温情了许多。
他精疲力尽的侧身,抬手将捆在叶景淮手上的领带松开,情.欲未散的眸光落在他的轮廓,指尖一寸寸抚过叶景淮湿漉漉的发梢,于额心处轻轻落下缠.绵一吻。
叶景淮在极致的痛.感下,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他半垂着眼眸,目光里没有焦距,声色只余气音:“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这句语调不似询问,却像极了悲凉的嘲讽。
陆严泊没有听出话里的深意,情事之后的疲惫使他不想过多的思索。
他缓缓凑近叶景淮耳际:“因为你是叶景淮,因为陆严泊爱叶景淮,因为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沉并不大,携着厚重的磨砂颗粒感擦过半空,在叶景淮杂音嗡鸣的耳畔一声声拨开。
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这似乎是陆严泊对他说过为数不多的情话。
换做以前的叶景淮或许会动容,可现在的他只觉得可笑,可笑的不单单是陆严泊的话,还有被人愚弄却仍然沉沦的自己。
如果没有遇见过陆严泊就好了,他或许还可以是无所顾忌的叶景淮,也不至于将自己活的这般狼狈。
“爱?就可以一次次欺骗隐瞒……甚至伤害吗?”
屋内瞬息死寂。
嗒嗒嗒……
墙壁上的摆钟不断敲击着,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刹。
陆严泊在脑海里一遍遍循环过往,这时才想起来,他们发轫的开端,不过是因为唐疏,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在这之前,他设想过这件事终会被掀在台面上,他以为所有的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他会气急败坏,可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彼时他才觉察到场面已经失控。
只是。
被恨意蒙蔽之下,他还没意识到,失控的不单单是事件的走向,还有他对叶景淮悄然萌生的情感。
“你——说什么?”陆严泊嘴唇嚅动,整个人几近僵直,一线线光晕,打在他的侧脸,将他本就错愕的面容映的愈加明显,他看着叶景淮空茫的眼神,脑子里跟着带过一瞬的空白。
话音刚落,他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脱口追问,如果他不再吱声,是不是这件事就不会被当面揭露,就可以不了了之。
“……半年前叶婷为什么会在媒体面前控诉,你为什么会与我接同一部剧,我后来为什么就连一间老旧公寓都住不起……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那如今我为何又接不到戏了呢?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叶景淮的声色越来越低,越来越弱,只余下轻绵的呼吸声。
陆严泊抱住叶景淮的双臂微微一僵,两人明明靠的极近,他却感觉怀里的人离自己很远很远。
远到他看不清叶景淮眼眸中的生气。
好在叶景淮了解的那部分并不是全部。
陆严泊下意识的将手臂收拢,可叶景淮眸色里的暗淡,却没有因这个动作而有一丝散褪。
“对不起小淮,之前是我混账,我确实不应该那么做,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动了不些该动的心思将你留在了我身边。都TM是我混蛋,是我的错。”陆严泊语句里是从不曾有过的小心翼翼。
“严泊,那不是爱…我们都该冷静一下,好好考虑是否要继续维持这段关系……”叶景淮深深呼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染的本就泛红的脸颊越加的深刻。
陆严泊听到这句,搭在叶景淮身上的手臂顿然一松,心口突兀的一刺:“什么?”
“我累了……”叶景淮觉得浑身有些发寒,他拖着无力的身体侧身背对着陆严泊,将手臂环住不断渗出阵阵凉意的身体。
陆严泊沉声道:“小淮别闹了,我以后都不那样对你了,我只是还不太会爱人,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好,我保证,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浑了,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叶景淮听到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没有看陆严泊,也没有应答,只是毫无声息的盯着墙壁上的摆钟,神色空洞而迷茫。
“小淮,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做,我改,我都改还不行吗?”
空气里依旧寂静的令人窒息。
这一刻陆严泊只觉得心力憔悴,他从来没有这般低声下气过:“小淮,你到底想我怎样?”
依旧深静。
原来被冷对是这种感受。
陆严泊实在有些受不了叶景淮的沉默不语。
他紧紧握了握拳头,从鼻息间呼出一丝气息,堪堪收起环在他身侧的手臂,撑着床沿坐起身,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还未开封过的香烟。
忿忿的拆开透明塑纸,将烟蒂抵到唇边时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凝了凝,两指颓然捏着香烟在床柜上敲了敲。
无法销火的陆严泊脸色不是很好看,在叶景淮缓缓落下眼睫的时候,他闷堵在胸口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是!我是使了些手段,那又怎样?就你叶景淮的爱高贵,我的爱就不是爱,是低贱下作的手段?我就是有病,所以才厚颜无耻的在你身上砸这些钱!”陆严泊说完从床上坐起身,头也不回的摔门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震的很响,撞击声将楼下客厅的面面吵醒了,陆严泊踏过长廊的时候,面面正朝着楼梯口汪汪叫。
它小小一团,腿又很短,还不会攀爬阶梯,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陆严泊从眼皮子底下经过。
陆严泊觉得很吵闹,他一步步走过长廊将指间的香烟点燃,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站了一会,一口接着一口抿着烟蒂,慢慢将手上的香烟抽到了尽头。
继而。
指间的烟头断断续续的燃起又熄灭,一根接着一根,直到打火机擦不出火光,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原来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渐渐消散,就连打火机里的丁烷也有用尽的时候。
陆严泊微眯着眼眸,双臂撑着光滑的大理石围栏,望着空荡冷清的路口,街灯也映不出几分明朗。
他的眼前没有过往的车辆,只有与叶景淮曾经的过往。
一帧帧,一幕幕,美好却又虚幻,或许只是幸福的表象。
远处的长街凄清萧瑟。
夜风微凉,轻轻掠走了陆严泊心底的火气,情绪也冷静了许多。
陆严泊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面,指针已经悄然划了半圈,他再次踏过长廊的时候,面面依旧警觉的竖着耳朵,朝着他的方向吠嚷,单音节的声调令人极其烦躁。
毫无意义的叫嚣,只会让人觉得烦闷生厌。
就在这瞬。
陆严泊似乎明白过来,叶景淮讨厌的就是他恣意妄行,不顾别人感受只顾宣泄自己情绪的性子,而刚刚他又失控的朝他发了一通脾气。
这样的性子似乎就连狗都嫌弃。
陆严泊推开房门,***********,角落里的叶景淮,依旧保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姿势,只是环住的双臂更紧了些。
陆严泊走近之后才发现叶景淮整个身子都在微微轻颤,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角,他明明已经冷到发抖了,却没有将一侧的被衾盖在身上。
陆严泊这时才意识到,叶景淮从刚刚阖上眼眸开始,就已经陷入了昏厥。
“小淮?”陆严泊慌乱的拽过一旁的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叶景淮身上,而后用额头探了探他额际的温度,触感灼热滚烫。
果然是发烧了。
陆严泊转身迅速的从衣柜里取来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慌慌张张的掀起刚落在叶景淮身上的被子,打算将人送去医院。
只是昏睡着的叶景淮身体太过虚软,穿起衣服来有些困难,陆严泊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将人温声唤醒:“小淮,你醒醒。”
叶景淮在一遍遍呼唤声中,迷蒙的掀起沉重的眼眸,略带鼻音的应了一声‘嗯?’。
昏沉之下眼前有些不真实感,一时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叶景淮恍惚间听见他让自己抬一下手臂,他就下意识的乖乖照做了。
就在陆严泊帮他扣上纽扣的时候,叶景淮才反应过来他在帮自己穿衣服。
“要去哪里?”叶景淮咕哝出一句问话,声线沙哑的厉害,似在梦呓。
“我现在要送你去医院。”陆严泊嘴上说着,手间并没有停下动作。
就在捏过最后一粒纽扣的时候,他的手却被一只温热的掌心给覆住了:“不去医院好不好……”
“你现在在发着烧。”陆严泊用哄劝的语气说着,声色柔软,眉梢却皱的很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不想去…不想去医院……”叶景淮的意识似乎有些混乱,但抗拒的意愿还是很明显的。
陆严泊内心在几番挣扎之后,终是将人扶回了床上:“好,不去了,不去了。”
似乎顺着叶景淮的意愿行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陆严泊从床边带过手机,给私人医生打去了电话,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医生就匆忙的赶了过来。
医生觉得今天的陆严泊看起来没有以往那么倨傲,语调平缓了许多,只是话语里还是透着显而易见的挑剔。
一会嫌弃他来的太慢。
一会嫌弃他听诊器在胸口贴的太紧。
一会又嫌弃他扎针时下手太重了。
………
似乎医生做什么都不太能入得了他的眼,按照陆严泊以往的性子,看不惯的就会赶紧遣走,可偏偏等他诊完以后,又不允许医生立刻离开,愣是让他守在一旁。
期间。
只要叶景淮微微蹙眉,就又让他再诊一遍,几乎折腾到了拂晓,叶景淮的热度稍稍褪下后才允许医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