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草莓叶尖时,沈清辞是被一阵窸窣声弄醒的。他揉着眼睛推开门,正看见周砚礼蹲在草莓盆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卷成小喇叭的嫩叶——昨夜刚冒头的嫩芽,竟在晨光里舒展开半寸,嫩得能掐出水来。“醒了?”周砚礼回头时,阳光刚好落在他发梢,“去洗漱吧,吐司在烤箱里,这次没烤焦。”
餐桌上的白瓷盘里,吐司片摆得整整齐齐,酸奶上的草莓碎拼成了小太阳的形状。沈清辞咬了一口,忽然发现酸奶里藏着颗完整的冻干草莓,甜脆的口感混着奶香在舌尖炸开。“是不是偷偷多放了?”他鼓着腮帮子抬头,正撞上周砚礼含笑的目光,对方手里的玻璃杯映着晨光,里面的蜂蜜水还冒着热气:“奖励给昨晚帮薄荷驱虫的小功臣。”
阳台的向日葵苗又长高了些,嫩茎顶着圆圆的花盘,被周砚礼用细麻绳轻轻绑在竹架上。沈清辞举着喷壶给草莓浇水,忽然指着泥土里的小绿芽惊呼:“是番茄!上次掉的籽发芽了!”周砚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三棵米粒大的幼苗正顶着种皮往上钻,像三个举着小伞的小不点。“等长大些移到花盆里,”他伸手替沈清辞擦掉鼻尖沾的泥土,“冬天就能吃自己种的小番茄了。”
午后的蝉鸣渐渐密起来,沈清辞趴在竹桌上画花盆设计图,铅笔在纸上涂涂改改,把草莓花盆的边缘又加了圈小波浪。周砚礼端来冰镇的薄荷茶,玻璃杯外凝着水珠,杯口插着片新鲜的薄荷叶。“刚才去取快递,陶艺工作室说上次的样品烧好了。”他把茶杯推到沈清辞面前,看着对方眼睛瞬间亮起来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下午带你去取,顺便买新的陶土。”
陶艺工作室的货架上,草莓形状的花盆静静立在阳光下,釉色闪着温润的光,盆底的迷你闪电符号被烧得刚刚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沈清辞捧着花盆来回转,忽然发现内壁刻着行极小的字:“清辞的草莓,夏天的甜。”他抬头时,正看见周砚礼背对着他付钱,耳根在灯光下红得像熟透的草莓,手里还拎着他念叨了好几天的巧克力陶土。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周砚礼把新取回来的花盆装满土,沈清辞小心翼翼地将最壮的草莓苗移进去。夕阳透过玻璃门照进来,给两人的影子镀上金边,草莓叶在风里轻轻晃,像在和花盆上的小叶子打招呼。“等结果了,第一个给你吃。”沈清辞用指尖碰了碰花盆上的小波浪,忽然被周砚礼握住手腕——原来他差点碰到花盆边缘的尖刺,对方的掌心温热,带着陶土的粗糙触感。
星星串灯又亮起来时,沈清辞在煮草莓奶茶。玻璃锅里的牛奶咕嘟冒泡,他把草莓干和茶叶丢进去,甜香瞬间漫了满室。周砚礼靠在门框上看他忙碌,看着他踮脚够糖罐时晃悠的样子,悄悄挪过去扶住他的腰。“放两勺蜂蜜就够了,”他低头在耳边说,声音混着奶香,“上次你说太甜会腻。”
奶茶装在草莓图案的杯子里,两人坐在竹椅上慢慢喝。沈清辞的脚尖碰着周砚礼的拖鞋,看着阳台的草莓苗在灯光下舒展叶片,忽然笑出声:“你看它好像在鞠躬!”周砚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晚风里的草莓叶轻轻摇曳,真像个在道谢的小不点。他抬手关掉串灯,月光立刻涌进阳台,给花盆镀上层银辉:“它在等明天的阳光,就像我们在等夏天的第一颗草莓。”
沈清辞靠在周砚礼肩上打盹时,梦里都是甜丝丝的草莓香。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颗小草莓,躺在暖暖的陶盆里,被阳光晒得软软的,被露水润得甜甜的。而现实的阳台上,那盆新移栽的草莓正趁着夜色努力扎根,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月光,像藏了满身的星星,准备在某个清晨,结出一颗裹着爱意的、甜甜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