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坐在书桌前时,窗外的雨正敲打着梧桐叶。书桌上摊着张白纸,钢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处,迟迟没有落下。桌角的相框里,宋亚轩穿着浅色毛衣,站在花店的向日葵丛里笑,阳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那是三个月前拍的。那时他们刚搬进新家,宋亚轩的花店也换了新址,刘耀文特意推掉所有工作,陪他把玻璃门擦得锃亮,在门口挂了块“谢绝拍照”的木牌。他以为只要足够小心,就能把爱人藏在风雨打不到的地方,却忘了有些恶意,像藤蔓一样无孔不入。刘耀文不禁回忆
———回忆——
第一个快递来的时候,宋亚轩正在修剪洋桔梗。快递盒是普通的纸箱,寄件人信息模糊,只写着“粉丝赠”。宋亚轩笑着拆开,里面却滚出个红布包着的东西,解开一看,是个用红墨水染过的布娃娃,眼睛的位置钉着两颗生锈的图钉,胸口贴着张纸条——“离他远点,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宋亚轩当场就僵住了,手里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洋桔梗的花瓣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像哭花的脸。刘耀文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爱人缩在墙角,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血娃娃,指节泛白得像要折断。
“扔了它。”刘耀文的声音发紧,抢过血娃娃扔进垃圾桶,转身把宋亚轩抱进怀里。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像秋风里的枯叶。那天晚上,宋亚轩做了噩梦,嘴里反复念叨着“别找我”,刘耀文抱着他坐了整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以为这只是个例,第二天就加了安保,把家里的监控换成360度无死角的。可没过多久,恐吓信开始接踵而至,信封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内容越来越恶毒。有封信里夹着宋亚轩花店的照片,照片上用红笔圈出他的位置,旁边写着“我们随时都能找到你”。
“要不,我们再搬家吧?”宋亚轩把信揉成一团,声音里带着疲惫。他的眼底有了淡淡的青黑,以前总爱坐在窗边晒太阳的人,现在拉着厚厚的窗帘,连门铃响都会吓一跳。刘耀文看着他日渐消瘦的侧脸,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那个曾经在阳光下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的人,怎么就被吓得连光都不敢见了?
他们最终还是搬了家,选了个安保严密的小区,连外卖都只敢让放在楼下的快递柜。刘耀文推掉了所有戏约,对外宣布暂停工作,专心陪着宋亚轩。他每天变着法儿地逗他开心,买了新的花种在阳台,陪他看老电影,晚上牵着他的手在小区散步,像普通情侣那样聊着柴米油盐。
宋亚轩的状态渐渐好了些,会对着发芽的花种笑,会在看电影时靠在刘耀文肩上打瞌睡。那天下午,他说想去看看以前常去的那家书店,刘耀文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他想,或许该试着往前走,总不能一辈子躲着。
他们没开车,牵着手慢慢走在人行道上。秋风吹起宋亚轩的围巾,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刘耀文伸手替他把围巾系好,指尖擦过他的下巴,像触碰易碎的瓷器。“等过阵子,我们去郊外的花田好不好?”他轻声说,“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大片的向日葵吗?”
宋亚轩笑着点头,眼里的光像被风吹亮的星火。就在这时,一辆银色轿车突然冲上人行道,朝着他们的方向猛打方向盘。刘耀文的第一反应是把宋亚轩往身后拽,可车速太快了,他只来得及听见刺耳的刹车声,看见宋亚轩被撞倒在地,像片被狂风卷落的叶子。
“亚轩!”刘耀文冲过去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宋亚轩躺在地上,额角渗出血来,染红了身下的落叶。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眼睛慢慢闭上了。
那辆轿车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刹车痕,像条狰狞的伤疤刻在地上。刘耀文抱着宋亚轩,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冷,眼泪砸在宋亚轩的脸上,和血混在一起。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不是那个活在聚光灯下的刘耀文,是不是他的爱人就不会遭此横祸?
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宋亚轩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纸。医生说他颅内出血,压迫了神经,醒来后可能会失去记忆。刘耀文守在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亚轩,醒醒,看看我,我是耀文啊。”
宋亚轩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他眨了眨眼,眼神干净得像初生的婴儿。他看着刘耀文,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是谁?”
刘耀文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是你爱了七年的人”,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我是刘耀文,是你的……爱人。”
——回忆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的煎熬。宋亚轩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怎么开花店,记得喜欢向日葵,却唯独忘了刘耀文,想不起来他们一起走过的七年。他看刘耀文的眼神里带着礼貌的疏离,偶尔会问:“我们以前……很相爱,对吗?”
每次听到这话,刘耀文都觉得心脏被攥紧了。他把他们的合照翻出来,一张张指给宋亚轩看:“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这是你给我送花的片场,这是我们在江边放的孔明灯……”宋亚轩只是安静地听着,眼里没有波澜,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有天晚上,刘耀文整理东西时,翻出了个旧盒子,里面装着宋亚轩写给他的信。他坐在床边,一封封地读:“今天花店来了束特别好看的洋桔梗,像你昨天穿的衬衫颜色”“你拍夜戏要记得穿厚点,我把暖手宝放在你包里了”“刘耀文,等你拿影帝那天,我要在花店里挂满彩带”……
读着读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想起宋亚轩为了他,拒绝了所有采访,默默守着小花店,把所有委屈都藏在心里;想起他被粉丝围堵时,第一时间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事业;想起他说“只要能陪着你,怎么样都好”。
而他呢?他总以为只要站得够高,就能为他遮风挡雨,却没想到,那些所谓的“爱”,最终变成了刺向他爱人的刀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像在为谁哭泣。刘耀文拿起钢笔,终于在白纸上落下了第一笔。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写了很多,从刚认识宋亚轩时的心动,到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从成为演员的初心,到如今的疲惫与决绝。他没指责谁,也没辩解什么,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他的爱人因为他受了太多苦,现在忘了他,他要陪着他,等他记起来,或者,重新认识他。
写到最后,他顿了顿,笔尖悬在纸上,想起宋亚轩以前总说,他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光,不是聚光灯,而是爱人眼里的笑意。
“……我曾以为演员是我一生的事业,直到失去后才明白,有些东西比掌声和奖杯更重要。我的爱人现在忘了我,没关系,我会等。等他想起洋桔梗的花语,想起老书店的《小王子》,想起我们一起数过的星星。就算他永远想不起来,我也会陪着他,在每个清晨买他喜欢的豆浆,在每个傍晚和他一起浇花,把我们的故事,重新写一遍。
演员刘耀文,今日谢幕。
刘耀文,余生请多指教,宋亚轩。”
放下钢笔时,刘耀文的手腕在抖。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他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宋亚轩,伸手轻轻拂过他的头发。
宋亚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动了动,嘴里含糊地念了句什么。刘耀文凑过去听,听见他说:“耀文……别难过……”
那一刻,刘耀文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他不知道宋亚轩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从写下最后一个字开始,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影帝刘耀文,只有想陪着宋亚轩的刘耀文。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宋亚轩的手,像握住了全世界。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个承诺。或许记忆会消失,但爱不会,它会藏在每一个清晨的豆浆里,每一束盛开的向日葵里,每一个陪在彼此身边的日日夜夜里,直到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