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回家

午后的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耀文手里捏着刚办好的出院手续，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捻出了几道褶皱。他快步走向病房，推开门时，正看见宋亚轩坐在床边，膝盖上搭着薄毯，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

听到动静，宋亚轩转过头来，眼神里先是掠过一丝茫然，随即认出了来人，嘴角慢慢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宋亚轩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还有点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刘耀文“嗯，都弄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刘耀文走过去，很自然地拿起床边的背包，又弯腰将宋亚轩的外套拎起来

#刘耀文“来，穿上外套，外面风有点大。”

宋亚轩没有像半个月前那样，下意识地往后缩一下，也没有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他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刘耀文将外套展开，然后顺从地抬起胳膊，任由对方将袖子套在自己手上。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刘耀文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传来，宋亚轩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像是有只小蝴蝶轻轻扇了下翅膀，有点痒，又有点暖。

半个月前，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人用橡皮擦彻底擦过一遍。医生说他是创伤后失忆，之前的事情可能要很久才能想起来，也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第一个出现在他病房里的人就是刘耀文，对方眼里的红血丝和掩饰不住的担忧，让他觉得陌生又有点莫名的安心。

但那时候他对刘耀文是拘谨的。对方给她递水，他会双手接过，小声说谢谢；对方帮他调整床头的高度，他会紧张地说“麻烦你了”；甚至刘耀文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手机，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这份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半个月里，刘耀文几乎每天都来，有时带点他喜欢吃的草莓蛋糕，有时只是陪他坐一会儿，讲点外面的新鲜事。他会耐心地听自己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会在自己因为想不起过去而烦躁时，笨拙地讲冷笑话逗自己开心，会在自己输液手冷时，把他的手捂在自己掌心。

那些细微的温柔像春日的细雨，一点点渗透进宋亚轩空白的世界里，让他慢慢放下了戒备。虽然还是慢热，不太会主动说太多话，但他已经能自然地接受刘耀文的照顾，甚至会在对方忙碌时，悄悄递过一杯温水，也会在刘耀文讲笑话冷场时，弯起眼睛真心地笑出来。

刘耀文帮他穿好外套，又拿起轮椅——医生说他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长时间走路

刘耀文上来吧，我推你下去

宋亚轩却轻轻摇了摇头，扶着床边慢慢站起身

宋亚轩“我想自己走一走，好像……没那么累。”

他其实是有点不想坐轮椅，总觉得那样离刘耀文太远了。

刘耀文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漾起笑意

刘耀文“好啊，那慢点，我扶着你。”

他伸出胳膊，很自然地揽住宋亚轩的腰，另一只手牵起他的手。

掌心相扣的瞬间，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刘耀文手掌的温度和力度，很稳，很让人安心。他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刘耀文的手指很长，指腹带着点薄茧，握起来很有安全感。他忍不住悄悄用指尖蹭了蹭对方的掌心，像是在确认这份真实的存在。

刘耀文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握得更紧了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扶着他往门口走。

电梯里人不多，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运行的轻微声响。宋亚轩靠在刘耀文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一点阳光的气息，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刘耀文的侧脸，对方的下颌线很清晰，睫毛很长，专注地看着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很想伸手碰一下对方的脸颊，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耳根悄悄红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对这个人的过去一无所知，却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他，想感受他的存在。

出了医院大门，风果然有点大，吹得宋亚轩的头发微微晃动。刘耀文停下脚步，伸手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擦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

刘耀文冷不冷

宋亚轩摇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宋亚轩不冷

刘耀文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扶着宋亚轩慢慢走过去，拉开车门让他坐进副驾驶，又绕到驾驶座那边坐进来。发动车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宋亚轩，发现对方正盯着中控台上的一个小小的草莓挂件看。

刘耀文喜欢这个？

刘耀文问。那是他前几天特意去买的，记得护士说宋亚轩每次看到医院花坛里的草莓图案，眼神都会亮一下。

宋亚轩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小声说

宋亚轩没有就是觉得……挺可爱

刘耀文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打开了音乐。舒缓的旋律在车厢里流淌，宋亚轩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那些建筑、树木、行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可心里却没有不安，因为他知道，身边这个人会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车子开进一个小区，停在一栋楼前。刘耀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扶着宋亚轩下来

刘耀文“到了，这是我们的家，以后就先住在这里，如果不不习惯的话……”

宋亚轩抬头看着眼前的楼房，点了点头，跟着刘耀文走进电梯。进了家门，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装修是简约的风格，收拾得很干净，阳台上种着几盆绿植，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看起来很温馨。

宋亚轩不会，这里很温馨我不会不习惯的，耀文，你真的很好

刘耀文有些绷不住了，强忍着情绪

刘耀文“随便坐，别客气，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歇会儿。”

宋亚轩嗯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小熊玩偶。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忍不住把小熊抱进怀里，低头闻了闻，上面有和刘耀文身上一样的洗衣液味道。

刘耀文端着水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宋亚轩抱着小熊，蜷缩在沙发一角，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乖巧又温顺。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走过去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轻声说

刘耀文喝点水吧

宋亚轩抬起头，怀里还抱着小熊，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拿水杯，手指刚碰到杯壁，就听到刘耀文说：“小心烫。”

几乎是同时，刘耀文的手也伸了过来，想要帮他试试水温。两人的手再一次碰到一起，这一次，宋亚轩没有躲开，反而下意识地往刘耀文那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了对方的胳膊。

他抬起头，撞进刘耀文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心里那只小蝴蝶又开始扑腾起来，比之前更用力，带着一种陌生的、让他有点慌乱又有点期待的情绪。

他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和刘耀文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这份莫名的亲近感从何而来，但他知道，此刻，他很喜欢待在这个人身边，很喜欢这种安心又温暖的感觉，或许真像刘耀文所说的，之前是恋人恋人

也许，想不起来过去也没关系。宋亚轩看着刘耀文，心里默默地想。至少现在，他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轻轻地往刘耀文身边又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肩膀完全靠在一起，然后像抱着小熊一样，悄悄地、又带着点依赖地，往对方身上靠了靠。

刘耀文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伸出胳膊，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阳光正好，岁月安稳，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久很久。而那些遗忘的过去，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