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玄衣人带着阴炉残片闯奈何桥时,孟婆拦他,被他用蚀魂香熏成了石像……”河伯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冷,“现在守桥的是‘无面鬼’,它们本是轮回殿的石俑,被玄衣人灌了活人血,见谁都敢撕咬。”
我点点头,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裂痕,炼天炉突然一阵发烫,原来阴炉最后一块残片藏在孟婆石像里,而石像底座刻着的,正是玄衣人没写完的血咒。
渡过忘川河的第二日,彼岸花田突然起了雾。细看却是无数微小纸人堆积成的雾气,每个纸人脸上都贴着泛黄的符,符上的朱砂字被雨水泡得发涨——是阳间道士画的镇魂符,却被有心人用黑狗血改了咒文,变成了招鬼的引子……
“是酆都城的守军。”铁箭鬼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它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手里攥着半块断裂的令牌,“这些纸人被玄衣人下了‘替身咒’,死一个就有个阳间的兵卒替死,现在城里的守军全是活人的魂魄变的。”
话音未落,雾里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无数个披甲的影子从花田里站起,铠甲下渗出黑血,手里的长枪缠着头发——那是阳间兵卒的头发,被硬生生扯下来编进枪缨里。
我手一挥,炼天炉悬停在酆都城守军的上方。
炼天炉腾空的瞬间,我忽然看见最前排那个影子的脸。是前几日在景区救过的小男孩,此刻他眼眶淌着黑血,长枪直挺挺刺来……我摇了摇头,低声吟到:“宿命轮回无法改,源远流长不能变,心若坚定无邪念……”
“孟婆石像在奈何桥底的密室。”小兵的嘴唇机械地动着,黑血从嘴角淌下来,“玄衣人说……八月十五要用活人血祭桥……”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纸灰。雾里的影子们纷纷跪倒,铠甲咔咔作响,像是在哭泣。刹那间,炼天炉将所有酆都城守军吸入其中,一时间金光万丈……
我望着奈何桥的方向,炼天炉的金光映亮了河面。原来幽冥界的乱,从来不是阴阳倒转那么简单。玄衣人要的,是让阳间与幽冥的魂魄互相吞噬,直到天地间只剩下永不超生的怨魂。
而此刻桥底的密室里,孟婆石像的眼睛正缓缓睁开,石缝里渗出的,是阳间百姓的血……
“幽冥之主啊!我等了您好几个轮回了……”
我踏着金色的花瓣往奈何桥走,炼天炉在掌心发烫。桥面上覆着层黑霜,每一步都陷进半寸,霜下传来细碎的啃咬声——是无数只手在底下刨抓,指甲缝里还嵌着阳间的泥土。
无面鬼从桥栏后滑出来,石质的手掌抓向我的咽喉。我侧身避开时,瞥见它们胸口的血咒正顺着裂纹蔓延,像在蜕皮。炼天炉金光再次乍起,照得无面鬼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石皮剥落处露出熟悉的脸——是那些被偷换魂魄的阳间兵卒。
桥底密室的石门刻着“往生”二字,却被玄衣人用朱砂改作“永劫”。推开门的刹那,孟婆石像突然闭上了眼,眼眶里掉落出的不是眼珠,而是半块阴炉残片。石像指尖的黑血流成河,在地上积成三个字---封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