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举起手里的麦饼:“仙长,你吃吗?我娘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煤球蹭了蹭我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像是在赞同。
我接过麦饼的瞬间,炼天炉突然映出幅新的画面:千里之外的汴京城,皇宫的琉璃瓦正在黑雾里融化,穿龙袍的身影站在城楼上,手里举着半块炼天炉的残片——不,那不是残片,是玄衣人用自己的血仿制的假货。
“看来他留的不止蚀魂香。”我将麦饼掰了半给小宝,“周城隍,泰安城就拜托你了。”
铁箭鬼已经带着众鬼往南门去了,彼岸花茎的火光在雾里拉出长长的光带。小姑娘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红布包:“这是我娘绣的平安符,里面塞了灶王爷像的碎末,能辟邪。”
我把平安符系在剑柄上,转身时,看见周城隍正指挥着百姓往封禅台方向撤,那些被黑雾困住的魂魄在金光里慢慢舒展,像是从噩梦中醒来。煤球叼着只影鬼的残肢跑回来,尾巴翘得老高,像是在邀功。
往汴京城去的路上,炼天炉的光芒越来越亮。途经黄河时,看见水面上漂着无数具行尸,他们的脖颈上都缠着黑色的丝线,线的另一端没入河底的漩涡里。一个老渔翁的魂魄坐在船头上,正用渔网打捞那些行尸:“仙长,这河底沉着口大棺材,里面的东西能叫死人睁眼。”
我跃入河中,炼天炉在掌心化作金光,漩涡里果然浮着口乌木棺材,棺盖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水,是粘稠的黑血。棺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个字都在蠕动,像是活的虫子。
“是‘养尸符’。”老渔翁的声音从水面传来,“三百年前黄河决堤时,沉了七十二口这样的棺材,说是为了镇河妖,原来是玄衣人埋下的伏笔!”
我挥剑劈开棺盖的瞬间,里面突然窜出条巨大的血蛇,七寸处插着枚生锈的铜钱,上面刻着“开元通宝”四个字。血蛇张开嘴,露出两排细密的獠牙,每个牙尖都挂着缕生魂。
“那是当年负责埋棺材的河工!”老渔翁喊道,“他们被活生生钉死在棺材里,怨气化成了蛇!”
炼天炉的金光突然暴涨,血蛇在金光里痛苦地扭曲,七寸处的铜钱开始发烫,冒出缕缕青烟。我趁机一剑刺穿蛇眼,血蛇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身体渐渐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映着个穿粗布衣的身影,他们对着我拱手作揖,然后消散在河水中。
老渔翁的船摇了过来,船上放着壶酒:“仙长,喝口暖暖身子。这黄河底下的棺材,得麻烦您多费费心了。”
我仰头饮尽酒液,辛辣的暖意从喉咙直抵丹田。炼天炉突然在空中转了个圈,金光射向河底,照亮了密密麻麻的棺材,像片沉默的碑林。
“看来这趟路还长着呢。”我摸了摸煤球的头,它正蹲在船头洗脸,尾巴尖还滴着水,“不过有你们在,总能走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