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客厅大而华丽，空气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水晶吊灯的光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晃得人眼晕。陆柠身上这条裙子，贵得能顶普通人一年工资，雪白雪白的，掐腰设计，下摆还缀着可爱的蕾丝边——全是照着“那位”的喜好来的。她努力想扯出个温顺得体的笑，嘴角始终僵硬。周围几个珠光宝气的名媛，眼神跟小刀子似的，在她身上刮来刮去，窃窃私语像蚊子哼哼，嗡嗡地往她耳朵里钻。
“啧，学得再像，骨子里的东西也变不了。”
“就是，陆家那位正主儿可是天上的仙女，这个啊，顶多是地上沾了泥的……”
话没说完，被一阵香风打断了。林薇薇端着杯红酒，扭着腰肢就过来了。“柠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呀？” 她亲亲热热地挨过来，笑得比桌上的百合花还甜，粉色的长裙恰到好处的凸显出每一处曲线。
变故就在一瞬间。
林薇薇脚下似乎是被那昂贵的长绒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夸张地往前一扑。“哎呀！” 一声惊呼。
陆柠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眼前红影一闪，紧接着冰凉的、带着浓郁果香的液体，兜头盖脸地泼了她一身！深红的酒液像血，瞬间在那刺眼的白裙上晕开一大片污渍，迅速蔓延，狼狈不堪。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低低的、压抑的哄笑声在周围炸开。那些高高在上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表达着鄙夷和幸灾乐祸。
“怎么回事？！” 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的男声插了进来。贺萧阑皱着那两条精心修剪过的眉毛，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骚包的银灰色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扫过陆柠胸前那片狼藉的红酒渍，就像看到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嫌恶地撇开眼。
“陆柠！” 贺萧阑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怒气，“你是猪脑子吗？走路都能撞上酒？这裙子是你能穿的吗？糟蹋东西！穿在‘她’身上那叫不食人间烟火，穿你身上？呵，东施效颦！连杯酒都躲不开，真是晦气！丢人现眼！” 他一边说，一边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毫无褶皱的袖口，仿佛多看陆柠一秒都脏了他的眼。
“萧阑哥哥！” 林薇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眼圈说红就红，泪珠子要掉不掉地悬在睫毛上，她一把抓住陆柠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柠柠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站稳！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她用力摇着陆柠的手，嘴上说着道歉，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悔意。“柠柠，你……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是不是……” 她欲言又止，尾音拖得长长的，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巨大黑洞。
陆柠的身体几乎不可觉察地颤抖了一下。红酒冰冷的湿意透过薄薄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黏腻又恶心。周围那些刀子似的目光，贺萧阑刻薄到骨子里的羞辱，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每一寸神经。屈辱感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想要尖叫、想要撕碎这一切的冲动。她垂下眼，盯着裙子上那片不断扩大的、肮脏的红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是操他妈的替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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