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鳄供奉摸了摸下巴,沉声道:“光翎,你倒真是找到了个好苗子。”
光翎直起身,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又低头对苏扶楹眨了眨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就说他们会惊讶”。
千道流目光落苏扶楹在身上:“这符箓之术,是你天生便会?”
“是……醒过来就记得纹路了。”苏扶楹攥紧符纸,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到殿内每一处。
光翎在一旁补充:“她还能画防御符、聚气符,昨天用张破木片画的风刃符,都能切开星斗大森林的百年古藤。”
千钧哼了一声,语气却比刚才柔和了些:“既然有这天赋,便留下吧。天使神殿的藏经阁里,或许有能让她参考的古籍。”
降魔也难得接话:“要是需要硬点的符材,跟我说,我那柄锤子的边角料,比石头还结实。”
光翎笑着拍了拍苏扶楹的后背:“听见没?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了。”
苏扶楹抬头看向光翎,又望了望那尊神圣的六翼天使神像,忽然觉得殿内的气氛好像没那么严肃了。她攥着那张还带着魂力余温的净尘符,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就像光翎说的,在这里,她能画出更厉害的符箓。
苏扶楹望着眼前几位气息沉凝的供奉,忽然想起了前世居于仙宫时,对座下长老行过的礼节。
她没有像寻常孩子那样匆忙鞠躬,而是先将掌心的符纸轻轻叠好,放在身侧的石台上——那是对自身能力的尊重,也是对眼前之人的敬意。随后,她退后半步,双脚并拢,腰背挺得笔直,却没有半分倨傲,反而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平和。
下一秒,她缓缓屈膝,膝盖并未完全着地,只让裙摆轻轻扫过地面,像是沾了片未落的云。双手在胸前交叠,指尖相触,掌心微合,恰好形成一个符文的轮廓——那是她前世作为仙神时,代表“承谢”的印诀。
“蒙诸位前辈不弃,容扶楹驻足于此。”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山涧清泉落在玉石上,“从前孑然一身,不知归处;今日得入供奉殿,方知有‘家’可依。”
说到这里,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微微抬眼,目光依次扫过千道流、光翎、金鳄……每落在一人身上,都停顿片刻,像是要将这份恩情刻进心里:“无以为报,唯以符箓为诺——此后供奉殿若有需,扶楹的笔,便是供奉殿的刃;扶楹的符,便是供奉殿的盾。”
话音落下,她才缓缓直起身,指尖自然垂落,裙摆恢复平整,仿佛刚才那套繁复的礼节从未出现过,却让殿内所有人都心生震动。
那不是孩童的模仿,也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气度——既有仙神的清贵,又有赤子的真诚。屈膝时不见卑微,抬眼时不见怯懦,连千道流都不由得暗忖:这孩子身上的气度,倒真不像凡尘俗世能养出来的。
光翎最先回神,走上前时,语气里带着笑意:“这礼行得,比供奉殿的执事还标准。”他伸手想扶她,却见苏扶楹已经自己站稳,指尖轻轻碰了碰石台上的符纸,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是……”青鸾看着她刚才交叠的手势,总觉得那轮廓有些眼熟,像古籍里记载的上古印诀。
“是我从前学的礼节。”苏扶楹轻声解释,没有细说“从前”是何时何地,只道,“意为‘承情记恩,不敢或忘’。”
千钧难得没板着脸:“既然记着,就好好学本事。别让你这礼节,白行了。”
雄狮斗罗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既然说了要好好学,就别偷懒。光翎要是教不严,我来盯着你练魂力。”
“扶楹省得。”她再次微微颔首,这次是简单的点头,却比刚才的大礼更让人觉得她听进了心里。
青鸾抛过来一个小小的木盒,正好落在苏扶楹怀里:“这里面是凝神香,画符时点燃,能让精神力更集中。算……给你的见面礼。”
金鳄也点点头:“明日让执事带你去符材库,缺什么直接拿,记在我账上。”
千道流看着这一幕,缓缓颔首:“既然入了供奉殿,便是自家人。光翎,带她去熟悉住处吧。”
“是,大哥。”光翎牵着苏扶楹的手,转身往外走。
苏扶楹被他牵着,怀里还抱着青鸾给的木盒,走过几位供奉身边时,又对着他们各自弯了弯腰,动作虽轻,却透着十足的恭敬。
光翎牵着她往外走时,她还回头望了一眼石台上的符纸——那是她对这个新“家”的承诺。阳光穿过殿门,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刚才行礼时裙摆扫过的地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符文微光,像在为这段新生的缘分,盖上一枚无声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