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心悦你。”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她笑出了声，那笑声里裹着说不出的凄厉，“她当年就是这样！对着授业恩师动了邪念，被钉在诛仙台上受雷火炼魂！你见过魂魄被寸寸剥离的样子吗？她的仙骨在紫电里噼啪作响，每一声都在喊‘我没有错’！”
“所以你看清楚了。”苏扶楹一顿，“你是我师父，我是你弟子。多一分关心都是逾矩，多一眼对视都该遭天打雷劈！”
她抓起案上的朱砂笔，蘸着自己滴落的血，在雪白的墙壁上疯狂涂抹。那是修真界的禁符，是师姐魂飞魄散前最后凝聚的符文，此刻被她画得歪歪扭扭，血珠顺着墙壁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你看这符！”她指着墙上的血痕，声音凄厉如枭鸣，“这是她用魂魄画的！她说她不后悔！可结果呢？连点残魂都没剩下！”
光翎望着墙上触目惊心的血符，望着她手腕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几乎窒息。他从未想过，她看似坚韧的外壳下，藏着这样一道腐烂到骨髓的伤疤。
“楹儿，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在斗罗大陆，师徒……”
“闭嘴！”苏扶楹猛地将朱砂笔掷向他，笔杆擦过他的脸颊，在发丝上留下一道血痕，“你懂什么！只要是师徒，只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结局就只有一个！”
她突然跌坐在地，双手插进散乱的发丝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聚灵鼎在魂骨里发出悲鸣，鼎身符文忽明忽暗，映得她脸上的泪痕像两道血线。
“我现在每天都梦见她。”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梦见她的魂片粘在我手背上，烫得我日夜不得安宁。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可我怎么救？师尊说，对师父动情就是忤逆天道，就该被挫骨扬灰！”
光翎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第一次蓄满了水光。他看着她蜷缩在地上，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残叶，看着她明明疼得浑身发抖，却还要竖起满身尖刺将他推开。
“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要碎掉，“我不知道……”
他想告诉她，在这片大陆，师徒之间有情并非禁忌，可话到嘴边，却被她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堵了回去。
苏扶楹急火攻心，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魂力紊乱的冲击让她眼前发黑，却还是死死盯着光翎，一字一顿道：“离我远点。否则，我怕我会变成第二个她。”
光翎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他看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看着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终于明白有些伤口，不是靠安慰就能愈合的。
“好。”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走。”
殿门合上的刹那，苏扶楹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聚灵鼎的悲鸣越来越弱，鼎身的符文渐渐黯淡，像她一点点流逝的生机。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又听见师姐的哀鸣。那声音很近，像贴在耳边，一遍遍地问：“小楹，别学我，不值得……”
殿外，光翎背靠着冰冷的宫墙，抬手抚过脸颊的血痕。银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眼底汹涌的痛苦。他能听到殿内压抑的呜咽，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魂力波动变得越来越微弱，心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割着。
他想冲进去，想抱住她，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他更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更加痛苦，会让她本就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风吹过供奉殿的长廊，带着刺骨的寒意。光翎望着紧闭的殿门，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护她周全，却没想到，真正能伤害她的，不是来自外界的敌人，而是她心中那道跨不过去的坎，是那段他无法参与也无法改变的过往。
而殿内的苏扶楹，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仿佛又回到了诛仙台边。师姐的哀鸣在耳边回荡，师尊冰冷的声音穿透时空传来：“记住，对师父动情，便是万劫不复。”
她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只留下无尽的绝望和痛苦，在寂静的殿宇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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