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宸攥着手机躲在阳台，屏幕亮度调得很低，映得他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刚才包饺子时那一下过激的躲闪，连他自己都觉得蠢——杨涵博的指尖明明还没碰到脸，他跟被针扎似的弹开，那反应简直像做贼心虚。
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碎碎念。
魏子宸完了完了。肯定被发现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陈奕恒发来的消息：
陈奕恒【祖宗，你再不回消息我要去写论文了，英国时间凌晨三点，我快猝死了】
魏子宸手忙脚乱地打字，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
魏子宸【恒哥救我！我好像搞砸了！】
他把这两天的事一股脑敲过去，从自习课碰腺体被凶，到自己列清单刻意避嫌，再到刚才躲杨涵博那一下有多蠢，连标点符号都带着慌乱。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听见客厅里传来杨涵博的声音，好像在问魏妈妈“子宸去哪了”，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到楼下。
陈奕恒的消息回得很快，隔着时差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无奈：
陈奕恒【让我捋捋，你碰了Omega的腺体，被凶了，现在想假装无事发生，又因为太刻意露馅了？】
魏子宸【对对对！他刚才看我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再这样下去，他肯定要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到时候怎么说啊？】
陈奕恒【笨死了】（发来个扶额的表情包）
陈奕恒【你这叫欲盖弥彰。Omega对这种刻意的疏远最敏感了，你越想藏，他越觉得不对劲】
魏子宸看着屏幕咬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阳台栏杆：
魏子宸【那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真跟以前一样随便碰他吧？他会生气的】
陈奕恒【谁说要随便碰了？你得用“正常”的方式疏远。听起来矛盾，但逻辑通。比如，你可以找个合理的理由减少肢体接触，同时保持语言上的亲近，让他觉得你只是“最近有点忙”或者“长大了”，而不是在躲他】
魏子宸【合理的理由？比如？】
陈奕恒【比如……你可以说最近在练腹肌，怕被碰坏？】
魏子宸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
魏子宸【我要是说这个，他能笑到明年】
陈奕恒【那就换个】
陈奕恒【你不是下周要月考吗？就说想好好学习，没心思打闹。这个理由够正当吧？既解释了为什么不怎么动手动脚，又显得你上进，他总不能说你不对】
魏子宸眼睛一亮。这个好像可行！
魏子宸【这个好！】
陈奕恒【而且，肢体接触不能完全断。得留一点，比如他递东西给你时碰一下手指，走路时胳膊偶尔碰到一起，这种“不经意”的触碰反而能让他放松警惕。记住，重点是“自然”，像呼吸一样自然】
魏子宸【那……那些必须有的亲密呢？比如拥抱什么的？】
想起自己昨晚列的清单，有点犹豫
陈奕恒【看情况。如果是庆祝或者安慰，拥抱可以有，但要快，别拖泥带水。比如他考试考好了，你冲过去抱一下就松开，说句“牛逼啊”，比你憋半天不动弹自然多了】
魏子宸对着屏幕点头，像在听导师讲课：
魏子宸【我懂了！就是“表面亲近，内核疏离”，对吧？】
陈奕恒【差不多这个意思】（发了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包）
陈奕恒【记住，别演，演就完了。就当自己突然开窍，想做个成熟的Alpha了】
魏子宸【成熟的Alpha……】
喃喃自语，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好像有点难度。但他还是用力点头。
魏子宸【行！我试试！】
刚把手机揣回兜里，阳台门就被推开了。杨涵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苹果，眉头微蹙：
杨涵博躲这儿干嘛？妈叫你吃水果。
魏子宸心里一紧，赶紧摆出“刚想起要事”的表情，快步走过去：
魏子宸没干嘛，刚在想数学题。对了哥，下周月考，我妈说要是我进不了前五十，就不让我打篮球了，这阵子得抓紧刷题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坦荡，语气自然，连自己都快信了。
杨涵博果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两眼：
杨涵博你转性了？印象里，这小子提到学习就头疼，什么时候主动说要刷题了？
魏子宸那不是没办法嘛。
挠挠头，故意让手背“不经意”地碰到杨涵博的胳膊，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魏子宸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补补物理，上次那道力学题，我到现在还没弄懂。
杨涵博看着他这副“突然懂事”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没散，反而又多了点。但魏子宸说得有理有据，连补物理的细节都提了，倒不像撒谎。他把苹果塞给魏子宸：
杨涵博先吃水果，晚上我给你讲题。
魏子宸谢啦哥！
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抬手一抹，差点蹭到杨涵博身上——在距离对方衣服两厘米的地方停住，用手背擦掉了
这个“克制”的动作落在杨涵博眼里，倒像是少年突然长了点分寸，没像以前那样把脏手往他身上抹。他没多想，转身往客厅走：
杨涵博快点，饺子要凉了。
魏子宸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嚼着苹果跟上去。刚才那一下“不经意”的触碰，完美！
接下来的几天，魏子宸严格按照陈奕恒的“攻略”执行。
早上一起上学，他会跟杨涵博聊昨晚的球赛：
魏子宸哥你看昨晚那球没？最后三分钟绝杀，帅炸了！
语气热络得像以前一样，但走路时会刻意保持一点距离，只有在躲避自行车时才“不小心”撞到对方身上：
魏子宸（笑着说）不好意思啊。
（不等杨涵博反应就拉开距离）
自习课上，他会拿着练习册凑到杨涵博旁边：
魏子宸哥，这道化学题你给我讲讲呗，方程式配平总错。
胳膊肘碰到一起也不躲开，但问完就立刻坐回自己座位，不再像以前那样赖着不走，嘴里还念叨：
魏子宸不行了不行了，得赶紧做英语阅读，不然来不及了。
体育课自由活动，杨涵博投进了个三分球，他像往常一样大喊着冲过去，给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但只抱了两秒就松开，拍着杨涵博的肩膀说：
魏子宸可以啊哥，手感回来了！
（然后转身就跑）说要去练投篮，留下杨涵博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汗味，有点懵。
杨涵博确实觉得越来越怪了。
魏子宸还是那个魏子宸，会跟他拌嘴：
魏子宸哥你这面包都过期了，还吃呢？
杨涵博你懂什么，这叫复古味。
会抢他的早餐：
魏子宸（伸手抢过杨涵博手里的煎蛋）妈说你胆固醇高，这个我替你吃了。
会在他被老师点名时偷偷递答案，甚至比以前更“黏人”了，一天到晚“哥”来“哥”去，问问题的频率比高三生还高。
可哪里就是不对劲。
比如刚才午休，他趴在桌上睡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给他盖外套，睁眼就看见魏子宸的手停在半空，见他醒了，笑着说：
魏子宸看你打哆嗦。
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搭就走了，没像以前那样趁机揪他的头发
比如刚才放学，他鞋带松了，蹲下去系，魏子宸站在旁边等他，嘴里还在说晚上要补的物理题，但等他站起来时，对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是怕被他撞到。
这种“亲近又疏离”的感觉，像一层薄雾，裹得杨涵博心里痒痒的，说不出哪里不对，却又挥之不去。
周五晚上补完物理，魏子宸合上书伸懒腰，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口水星子差点溅到杨涵博脸上。他赶紧道歉：
魏子宸对不起对不起！
杨涵博抽了张纸巾擦脸，瞪他一眼：
杨涵博能不能注意点？
魏子宸知道了知道了
笑着去抢他手里的纸巾，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指，像触电似的缩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有点痒，他顺势站起来。
魏子宸不早了，我回房刷题了，哥你也早点睡
（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子宸。
魏子宸的脚步顿住，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来了？要质问了？
魏子宸啊？
皱着眉，想说“你最近有点奇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涵博没什么。早点睡吧。
魏子宸哦，好
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后背已经沁出了汗。太险了！
他靠在门后，听见杨涵博房间的灯还亮着，估计对方还在琢磨。他拿起手机给陈奕恒发消息：
魏子宸【搞定！他刚才差点问我，但没说出口！】
陈奕恒很快回：
陈奕恒【意料之中。Omega都这样，敏感但又怕多想，只要你逻辑自洽，他只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魏子宸【不愧是你啊恒哥！等我月考完，请你喝奶茶！】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看见杨涵博房间的灯灭了。月光下，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点得意的笑。看来陈奕恒这招是真管用，既保住了那些“该有的亲密”，又避开了雷区，还没被发现异常。
完美！
他不知道的是，杨涵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想起刚才魏子宸指尖碰到他时的触感，温热的，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潮气。
以前总觉得魏子宸像只黏人的小狗，一不留神就蹭过来，现在这只小狗突然学会了保持距离，虽然还会摇着尾巴冲他笑，却不再扑上来舔他的脸了。
有点不习惯，甚至……有点莫名的失落。
杨涵博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套上好像还残留着魏子宸刚才打哈欠时喷过来的气息，带着点牛奶味。
算了，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想，也许这小子真的长大了，知道该好好学习了。
只是……明天去看电影，要不要买桶爆米花？以前魏子宸总爱抢他碗里的，这次说不定会老实点？
黑暗中，杨涵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管他呢，先看电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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