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博回到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很久。手里还残留着草莓牛奶盒的凉意，像这点凉顺着指尖，慢慢浸到了心里。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楼下空荡荡的，球场的灯没亮，只有路灯昏黄的光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以前这个点，魏子宸总爱拉着他下来转一圈，说消消食，其实多半是他白天窝在屋里看书太久，魏子宸怕他闷得慌。
那时候魏子宸走在他旁边，个子比他高小半头，胳膊时不时会蹭到他，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温热。要是遇到晚上起风，魏子宸会自然地往他这边靠靠，用胳膊肘碰他：
魏子宸冷不冷？冷就回去
杨涵博指尖掐了掐窗帘布，把脸别了回去。
桌上的手机亮了下，是王浩发来的消息，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回了个“不了”。以前他去图书馆，要么是魏子宸陪着，要么是跟魏子宸约好，从没想过单独跟别人去。
他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客房就在隔壁，隔着一堵墙，他却觉得像隔了很远。以前两人睡一张床时，他总爱往魏子宸那边挤，魏子宸的被子总被他占去大半，却从没抱怨过，只在他翻身时，轻轻拍他一下，像哄小孩似的。
后半夜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椅子倒了。杨涵博猛地睁开眼，心脏跳得快了些。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披了件外套下了床。
走到客房门口，他没敢敲门，只是贴着门板听了听。里面没再有声响，只有空调的嗡嗡声还在。他咬了咬唇，轻轻推了推门——门没锁。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书桌那盏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魏子宸身上。魏子宸趴在桌上，一只手垂在地上，旁边倒着一把椅子，看来是起身时没注意碰倒的。
杨涵博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魏子宸睡着了。侧脸贴在摊开的书上，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舒坦的梦。后颈的纱布换了新的，边缘还能看出点泛红。
杨涵博蹲下身，慢慢把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放好。他盯着魏子宸的脸看了会儿，伸手想帮他把眉头抚平，指尖快碰到时又缩了回来。
他起身拿过床边的薄毯，轻轻盖在魏子宸身上。盖到肩膀时，魏子宸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时愣了下，眼神还有点懵。
魏子宸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没了白天的平淡，多了点茫然。
杨涵博往后退了退，有点不自然地说：
杨涵博听见响动，过来看看。你怎么趴这儿睡了？
魏子宸坐直身体，把毯子往下扯了扯，揉了揉眼睛：
魏子宸看书看忘了。你回去睡吧，天还没亮。
杨涵博你……别总熬夜
杨涵博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堵得慌，#你后颈的伤还没好，得好好休息。
魏子宸顿了下，没看他，低头收拾桌上的书：
魏子宸知道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杨涵博站在原地，看着魏子宸的侧脸，想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比如“别躲着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轻轻退了出去，关上门时，特意留了条缝，怕屋里太闷。
回到自己房间，他重新躺到床上，这次没再翻来覆去。隔壁的灯又亮了一会儿才灭，隐约能听见魏子宸躺下的动静。
杨涵博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哪怕只是这样，能知道他好好的，好像也不算太糟。只是那点空落落的地方，还是填不满，像少了块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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