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杨涵博醒了。
他没立刻起身，侧躺着听隔壁的动静。好一会儿，才听见轻微的起身声，接着是拖鞋擦过地板的轻响。他心里莫名一紧，披了衣服趿着鞋往客厅走，正撞见魏子宸背着那个大舞蹈包往外走，额前的碎发还沾着点没干透的汗，像是刚起就去练了早功。
杨涵博你……这么早去舞蹈室？
他没忍住开口，话到嘴边又卡壳，只讷讷问。
魏子宸脚步顿了下，没回头，声音淡淡的：
魏子宸嗯，早去人少
杨涵博看着他往门口走的背影，那背影比以前好像更瘦了点，肩膀绷得有些紧。他攥了攥手心，快步追上去两步，把昨晚放在门口小桌上的草莓牛奶递过去：
杨涵博这个……你带着吧，练完舞喝
魏子宸低头瞥了眼那两盒牛奶，没接，只说：
魏子宸不用，我不渴
杨涵博你以前……
杨涵博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以前魏子宸练球回来，总爱抢他手里的草莓牛奶，说甜丝丝的解乏，哪会说不渴。
他手僵在半空，看着魏子宸拉开门，门框把人框成一道清瘦的影子。魏子宸出门前，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杨涵博心里一揪——那眼神里，连以前惯有的无奈或纵容都没了，只剩陌生的客气。
魏子宸我走了
魏子宸说完，轻轻带上门，楼道里传来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杨涵博捏着牛奶盒站在门口，指尖被冰凉的盒身硌得发疼。他低头看着那两盒牛奶，盒身上印着的卡通笑脸，此刻瞧着竟有些刺眼。
他把牛奶放回小桌，转身去厨房倒水，刚拿起杯子，就看见水槽边放着个眼熟的马克杯——那是他以前总用的，杯沿有个小缺口，是某次魏子宸帮他洗杯子时不小心磕的。以前这杯子总放在魏子宸房间的书桌上，他说杨涵博总忘喝水，放他那儿能提醒着。
现在它孤零零搁在水槽边，杯底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茶渍。
杨涵博拿着水杯的手晃了晃，水洒出来几滴落在手背上，凉得他一缩。他把杯子放回原位，转身回了房间，却没关上门，留了道缝，好像还盼着什么似的。
直到中午，魏子宸才回来。
他进门时杨涵博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捏着个抱枕，那抱枕还是以前两人窝着看电影时，魏子宸总抢着抱的那个。魏子宸看见他，脚步没停，径直往客房走，像是没看见沙发上的人。
杨涵博我做了饭
杨涵博猛地开口，声音有点发颤，
杨涵博番茄炒蛋，你以前爱吃的
魏子宸背影僵了下，过了会儿才回头，眉头微蹙：
魏子宸不用，我等会儿出去吃
杨涵博我都做好了
杨涵博站起身，往厨房走，
杨涵博就当……就当谢谢你上次替我挡那下，行吗？
这话像是戳中了什么，魏子宸脸色沉了沉，声音冷了些：
魏子宸杨涵博，那些事不用提了
杨涵博怎么能不提？
杨涵博转过身，眼睛有点红，
杨涵博你后颈的伤还没好，我……
魏子宸我说不用提
魏子宸打断他，语气硬了几分，
魏子宸我替你挡，是我乐意，现在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也是我乐意。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更不用拿这些来凑近乎
他话说得直白，像冰锥似的扎进杨涵博心里。杨涵博张了张嘴，想辩解他不是凑近乎，是想好好跟他说话，可看着魏子宸冷下来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魏子宸没再理他，进客房拿了件干净衣服，又转身往外走。经过客厅时，他瞥了眼茶几——上面放着个小药盒，是杨涵博昨天特意去药店买的去疤膏，说明书被压在底下，边角都被捏皱了。
他脚步没停，拉开门走了。
门“咔嗒”一声关上，杨涵博才蹲下身，把脸埋进抱枕里。抱枕上好像还残留着魏子宸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可那香气，和人一样，都快要抓不住了。
他想起魏子宸刚才说的“不想扯上关系”，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疼。他知道是自己把人推远的，可真看着魏子宸一点点从他的世界里退出去，才发现比被那些人堵着威胁时，还要难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