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沙龙里的坦诚
于芝的艺术沙龙定在周六下午，场地选在梨泰院一家由旧教堂改造的画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空气中飘着红酒和松节油混合的香气，和朴宰范的livehouse是截然不同的调调。
朴宰范到的时候，正赶上于芝在和一位白发苍苍的雕塑家交谈。他穿着简单的米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少了舞台上的张扬，多了几分温和的书卷气。
于芝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和雕塑家说了句“失陪”，快步走过来：“不是说要晚点到？”
“推了个会议。”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空酒杯，目光扫过周围，“这里比我想象中……安静。”
“艺术家的聚会，大多时候靠眼神交流。”于芝笑着调侃，接过他递来的新酒杯，“别紧张，他们看起来严肃，其实很好说话。”
她拉着他走到刚才的雕塑家面前：“金老师，这是朴宰范，我朋友。”
“朋友？”金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笑了，“宰范xi的歌我听过，上次画展那组声波装置，用的就是你的旋律吧？很有力量。”
朴宰范有些意外，礼貌地鞠躬：“谢谢您的认可，我只是随便写写。”
“能打动设计师的音乐，怎么会是随便写写？”金老师摆摆手，转向于芝，“你这丫头，藏得够深的。”
于芝的耳尖发烫，刚想解释，就被旁边一位穿着波点裙的女画家打断：“于芝，这位就是你说的‘灵感来源’？果然一表人才。”
“别乱说。”于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真的反驳，只是拉着朴宰范往另一边走，“我带你看看新到的画作。”
朴宰范任由她牵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却没有livehouse里那种狂热的打量，反而像在欣赏一件新展出的艺术品——带着审视，却也带着尊重。
“那幅画是我很喜欢的后辈画的。”于芝指着墙上一幅抽象画，画面用大量的蓝色和紫色交织，像深邃的夜空，“她擅长用色彩表达情绪，你看这里的笔触……”
她谈起艺术时，眼睛里有光，语速比平时快些，手势也多了起来，和平日里冷静的设计师判若两人。朴宰范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虽然很多专业术语听不懂，却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那份纯粹的热爱。
“听不懂吧？”于芝讲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投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会。”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听你讲这些，很有意思。”
他不是在客套。看着她谈论热爱的事物时闪闪发光的样子，比任何舞台都更让他心动。
两人走到露台，晚风带着花香吹过来，吹散了室内的闷热。露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远处的汉江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像一条流淌的丝带。
“还好吗？”于芝靠在栏杆上，看着他，“没觉得无聊？”
“没有。”朴宰范站在她身边，目光落在远处的江面，“比我想象中轻松。你的朋友们……都很友善。”
“他们只是好奇。”于芝笑了笑，“毕竟我很少带‘朋友’来这种场合。”
“哦？那我很荣幸？”他挑眉，凑近了些，“还是说，我是第一个？”
于芝没回答，只是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色。画廊里传来钢琴声，有人开始弹奏肖邦的夜曲，旋律悠扬而浪漫。
“于芝，”朴宰范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们公开吧。”
于芝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你想好了？”
“嗯。”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不想介绍你时只能说‘朋友’，不想在别人打量你的时候，还要假装不在意。”
他顿了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我知道这会带来很多麻烦，会有更多的评论，更多的关注，但我不怕。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起面对。”
于芝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想起那个在雨夜里说“我不会放弃”的男人，想起那个在舞台上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男人，想起此刻这个认真说着“我们公开吧”的男人——他总是这样，用最直白的方式，给她最坚定的安全感。
“好啊。”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而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公开吧。”
朴宰范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真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于芝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我也不想再当‘重要的朋友’了。”
朴宰范低笑出声，俯身吻住了她。这个吻带着红酒的微醺和晚风的清凉，温柔而缠绵，像一首无声的承诺。
远处的钢琴声还在继续，画廊里的谈笑声隐约传来，彩色玻璃窗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流淌，像一幅温暖而浪漫的画。
他们站在露台上，拥吻在橘粉色的天空下，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回到画廊时，钢琴声已经停了。大家看到他们牵着手走进来，眼神里的了然和祝福几乎要溢出来。金老师笑着举起酒杯：“看来我们的于芝，终于找到能看懂她画的人了。”
大家纷纷举杯，笑着起哄。于芝的脸颊有些发烫，却没有松开朴宰范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朴宰范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给她无声的鼓励。他举起酒杯，环视着在场的人，语气真诚：“以后请多关照于芝，也请多关照我。”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煽情，却比任何宣言都更有力量。
大家笑着回应，气氛比之前更热烈了。有人拉着朴宰范讨论音乐，有人围着于芝问东问西，却没有人再提“朋友”这个词，仿佛他们本来就该这样，是彼此生命里最自然的存在。
于芝看着被人群包围的朴宰范，他正耐心地听着一位作曲家说话，偶尔点头回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他在工作室里的样子又不同。她突然觉得，所谓的“不同世界”，从来都不是距离，而是愿不愿意为对方走进彼此的世界——他走进她安静的艺术沙龙，她融入他热闹的音乐工作室，在一次次的靠近里，那些曾经的隔阂，都变成了彼此生命里最美的风景。
夜深了，沙龙渐渐散场。朴宰范牵着于芝的手，走出画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两道交缠的影子。
“回家吗？”朴宰范低头问她。
“嗯。”于芝点点头，却没有动，反而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朴宰范，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谢谢你给我的坚定和勇气，谢谢你让我相信，即使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也能找到属于他们的交点。
朴宰范笑了笑，回吻了她，声音温柔而坚定：“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你愿意接纳我的一切，谢谢你让我看到，原来聚光灯之外的世界，也可以这么温暖。
他们牵着手，在月光下慢慢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两个终于交汇的世界，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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