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管他什么过往恩怨，如今力量回归，哪吒的危机也能解决，这便足够。

至于司冥渊最后主动散去大半魔气的举动，她只当是对方虚弱后的无奈之举，从未想过那所谓的“放水”，竟堪比一片海域的体量。

那是司冥渊在数万年魔域中凝聚的本源之力，若非刻意相让，仅凭她激发的秘术，根本无法如此顺利地夺回神力。

整理好衣袍，李知之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青虹朝着天庭飞去。

如今她仙力尽复，甚至比巅峰时期更胜一筹。

路过南天门时，她特意收敛了周身神力，换上一身素雅的青色仙袍，裙摆绣着细碎的云纹，既符合她灵泽仙子的身份，又不会过于张扬。

南天门的天兵依旧守卫森严，只是今日的氛围格外凝重，不少天兵神色匆匆，低声议论着什么。

李知之心中疑惑，悄悄潜入。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的回廊下，传来几个小仙娥的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三太子殿下昨日在凌霄宝殿动手了！”一个穿粉色宫装的仙娥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震惊。

“那还用说？整个天庭都传遍了！”另一个绿衣仙娥接话道，“谁能想到啊，三太子从前虽也和李天王打打闹闹，可从未下过死手，这次居然直接把李天王打得魂飞魄散！”

“何止啊！”第三个黄衣仙娥凑上前，声音压得更低，“我听地府的仙官说，三太子杀了李天王还不算，还亲自去了一趟地府，以仙力篡改了李天王的轮回簿，让他永世不得入轮回！”

“我的天！这么狠？”粉色仙娥捂住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可李天王不是有玲珑宝塔吗？那宝塔不是能镇住三太子吗？”

绿衣仙娥翻了个白眼：“你忘了？三太子早就认那宝塔做父了，李天王说到底就是个‘塔座’罢了！

再说了，前不久不是灵泽仙子闯入天河搅动煞水吗？

当时李天王出手阻拦，想用宝塔镇压，结果呢？

宝塔和灵泽仙子的手镯撞到了一起，两道神力相冲，最后一起烟消云散了！”

“难怪三太子要动手！”黄衣仙娥恍然大悟，“那宝塔可是三太子认的‘父亲’，如今被李天王弄丢了，他能不生气吗？”

“你们知道三太子动手时说什么吗？”绿衣仙娥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两人都好奇地看着她，才模仿着哪吒的语气，沉声说道，“大胆塔座，居然把我父亲弄丢了，拿命来！”

回廊后的李知之浑身一震，脚步顿在原地。

这话语里的执拗与戾气，确实是哪吒会说出来的话。

李知之不再停留，快步朝着灵泽仙府走去。

她的仙府位于天庭西侧的灵犀峰上，四周种满了她亲手培育的灵草，平日里虽不算热闹，却也有几个仙童仙娥打理。

可今日走近，却发现府门虚掩着，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人声都没有。

“有人在吗？”李知之推门而入，轻声喊道。

院子里的灵草长得依旧茂盛，只是石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没人打理了。

她沿着石子路往里走，穿过前厅，绕过假山，一直走到后院的莲池边，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一把冰冷的长枪抵住了后心。

李知之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转身，却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哪吒就站在她身后，一身红衣如烈火般耀眼，额间的红色神纹比以往更加清晰，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他手中握着火尖枪，枪尖泛着冷冽的寒光，眼神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那是一种纯粹的漠然，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你你你……”李知之捂着自己的心脏，惊得说不出话来。

哪吒醒了！可他看她的眼神，为什么如此陌生？

哪吒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青衣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本该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出手，可当看到她眼眸中的震惊与担忧时，握着长枪的手竟微微顿了顿。

这种感觉很奇怪，陌生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让他想将眼前的人牢牢锁住，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是哪里的仙娥？”哪吒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灵泽仙府早已荒废，擅自闯入，按我的规矩可是当斩的。”

李知之彻底愣住了，她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摸哪吒的额头：“哪吒，你怎么了？我是知之啊，你不认识我了？”

哪吒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身体下意识地想避开，手中的火尖枪也抬了起来，枪尖几乎要碰到李知之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让他无法下手。

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中的冷漠也多了几分戾气。

李知之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后退一步，心脏“砰砰”直跳。

完了，肯定是她上次取混沌煞水时太过匆忙，没有彻底净化就倒入了混沌琨髓鼎，导致哪吒醒来后失忆了，甚至可能伤到了神魂！

“完蛋了，这下真的难办了。”李知之喃喃自语，脸上满是懊恼与焦急。

她为了救哪吒，不惜闯天河、斗司冥渊，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哪吒终于醒了，却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种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感觉，让她心头一阵抽痛。

哪吒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无聊至极。

他收起火尖枪，冷声道：“既然是仙娥，就该守天庭的规矩！”

话音落下，他腰间的混天绫突然飞出，朝着李知之缠去。

可就在混天绫即将碰到李知之的瞬间，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如同一条温顺的小狗，绕着李知之的手腕转了两圈，然后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哪吒脸色一沉，转头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混天绫是他的伴生法宝，与他心神相通，从未有过不听指令的情况。

可现在，它居然对着一个陌生女子如此亲昵？

他不到的是混天绫已经不止一次这个样子了。

“混天绫！”哪吒低喝一声，伸手去扯混天绫。

混天绫却像是不愿离开，紧紧缠着李知之的手腕，还发出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是在撒娇。

李知之也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摸着混天绫。

混天绫的触感依旧温暖，带着哪吒身上熟悉的莲花香气。

她看着哪吒紧绷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连混天绫都记得她，可它的主人，却把她忘了。

哪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混天绫从李知之手腕上扯下来，紧紧攥在手中。

他再次看向李知之，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混天绫会对她如此亲近？为什么他看到她时，会有那种想将她锁住的奇怪念头？

李知之不敢再与他对视，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的哪吒，才是传说中那个只杀不渡的三坛海会大神。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少年意气，没有了对她的依赖与信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与高高在上的怜悯。

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有些喜欢这样的眼神。

这眼神里的纯粹与凌厉，才是哪吒最本真的模样，是他在经历了剔骨还父、莲花重塑后，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与决绝。

“你到底是谁？”哪吒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与他体内的莲花仙力隐隐呼应。

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对她下手。